梦想与现实的距离──美国、印度之行有感 雷军 2001年 12期 编者按：长期以来，国产软件大规模跨出国门、走向海外，是每一位中国软件从业者的梦想。然而，在这条落后于世界先进国家的路上，我们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在今年第一期，我们以《国产软件：叩击海外市场之门》一文，拉响了“中国软件进军海外”三部曲的开篇乐章，让大家知道，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今天，让我们通过雷军先生的眼睛，来看看我们与软件业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所在。下一次，我们将从中国软件进军国外的成功案例入手，与大家一起分享先行者的经验。 　　 我们希望：“让中国人自己的软件运行在全世界的计算机上”！ 　　 中国的软件行业从80年代初到今天，经历了近20年的发展，初步形成了一个产业。这20年间曾经有很多次，中国的软件从业者们都想要把自己的软件推广到国际市场上去。现在，许多软件企业开始了进军海外之路，智冠拿到了美国市场5年10亿美元的定单，金山公司也宣布2001年的重要战略是“海外拓展”。这代表着中国软件开始大规模走向海外，走向世界。 　　 走出国门的道路并不平坦。今年初，我先后到了美国和印度进行考察，看到了国外的软件产业发展环境之后有很多的感叹。中国软件企业进军海外有着很大的机会，同时，我们落后别人真的太多太多了。这种差距不仅是企业本身的，更主要还是企业生存的大环境造成的，中国企业或者说中国的软件业要缩小这一差距可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1 差距之一：人才 　　 现在很多媒体都说国外IT业人才很缺乏，给人的印象似乎是中国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其实，在中国，IT人才也是很缺乏的，尤其是软件人才。这次到硅谷访问，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硅谷的人才济济。在硅谷的软件公司里，随便问一个人，几乎都有着硕士甚至博士学历，而且并非都担任着部门经理之类的高级职位，更多的还是程序员，项目经理基本上全是10年以上的资深技术人员。在印度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情况。 　　 相反，在国内的情况是，不少项目经理和部门经理都只有两三年的工作经验，工作了10年以上的软件工程师寥寥无几，即使在国内的大型软件公司也是这样。不少程序员在成为技术骨干后，就开始谋求另立门户，寻思着怎样去当总经理，怎样去卖软件赚钱，这主要是中国发展软件产业的大环境很艰苦造成的。另外，这也与中国IT业中人们浮躁的心态有很大关系。 　　 细细想来，其主要原因在于盗版导致利润分流，使中国软件业没有资本继续投入和利润的大量快递积累。当然，还有严重的人才外流现象，高级软件人才的缺乏，使企业无法不断开发出有竞争力的产品。这几年里，中国政府对国内高科技产业包括软件产业的扶持态度是有目共睹的。不过，和国外软件业发达的国家相比，还有着一定的差距。比如，政府如果能尽快通过相关法律条例，在中国实现国际高科技企业通行的股票期权制度，这样就有利于从根本上保证企业高科技人才的稳定性。（^12020101a^） 　　 年轻是我们的优势，有创意、有干劲、能创新，年轻是我们值得骄傲的地方，但年轻使我们缺乏太多的经验，这会大大影响我们国家的软件行业发展的速度。这种人才结构上的问题只能靠时间来解决。 　　#1 差距之二：管理 　　 多年以前，印度的软件工程师还是中国程序员们嘲笑的对象，拖沓冗长的编码，加上高中生都能做程序员的传闻，印度的软件在中国的程序员的眼里真的不怎么样。但是，印度人能够把软件整体把握得很好，整个体系架构非常清晰，能做出完善的设计文档。而中国人总在那里琢磨数据结构、算法、界面，还没编码就想着是Outlook式的还是Visual Studio式的界面，到最后都成为编码高手，虽然对某些特定的开发工具精通，但是就是不能保证能够把一个软件顺利、完整地开发出来。 　　 要使软件成为产业，首先应该让软件开发实现工程化，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制定的CMM（Capability Maturity Model，能力成熟度模型认证标准），分五级，主要用于改善软件公司的管理。目前，世界上通过四级以上认可的公司只有70多家，而印度就占了42家。 　　 目前，包括金山在内，国内很多软件企业都在着手准备取得CMM认证。我想说的是，CMM的意义不仅仅是对软件开发的过程进行管理，最关键的是，它还是一种高效的管理方法，有助于企业最大程度降低成本，提高质量和用户满意度，而这正是中国软件业与美国、印度软件业的最大差距所在。CMM并不是赶赶时髦，或者是一张简单的通行证，而是企业发展的必然需要，它所倡导的规范化管理正是进一步把企业做大的保证。软件发展，早就走过了编码英雄的年代，在工程化的开发体系中，程序员已经是个坐办公室的蓝领了。 　　#1 差距之三：生存环境 　　 客观地说，中国的软件企业一直生活在一种艰难的环境中。早在90年代初期，反盗版软件的呼声就一直不绝于耳。软件的技术人才直接影响到软件的技术水平，可是每套软件开发之后，他们所得到的却是和他们的付出不成正比的酬劳。大量的软件人才就这样慢慢流失了。而且，现在有一种可怕的观点：盗版只盗国外的软件就行了。实际上，中国市场的盗版只是伤及国外软件企业的皮毛，国外软件企业的主要收益都来源于本国的市场，但盗版对于中国软件企业来讲却是致命的打击，因为大多数企业都只有国内一个市场。盗版的泛滥，夺去了正版的生存空间，使企业没有任何收益，也就摧毁了国内软件企业生存的基础。 　　 国内很多企业都做了大量的反盗版工作，对用户而言，其中感受最深的就是低价策略。在与盗版直接进行交锋的这场争夺后，虽然企业大多取得了一定的市场收益，但开始的时候还是冒了很大的风险，这种风险有效益上的，也有舆论上的。通过低价策略，正版的使用率有了明显的上升，现在，软件的生产都以10万套为单位，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对盗版真正最有力的打击来自政府，政府应该加快加大对知识产权的立法和保护。对知识产权的保护是整个软件产业发展和振兴的基础，软件产业生产的是知识财产，很容易被复制，因此迫切需要政府的保护和法制的健全。靠企业运用降价来与盗版争夺市场只是权宜之计。要从政策与法规上探寻知识产权保护的不同途径。 　　 另外，从配套环境上来看，国内与国外的差距也不小。硅谷有一个正循环的创业机制，创业企业与国际大公司有各自的发展模式，相互之间又有一种特殊的关系。创业公司的基本公式是：新技术+人才+资本=新市场形成。大公司多数以收购这样的小公司的方式来增强自己的技术实力，同时，一部分创业公司因为成为新市场的开拓者而占据领导者的地位，通过上市来筹集大笔资金，迅速扩大市场，进而赢利。创业者和创业投资都有完善的退出和获利机制。在这样一种体制下，硅谷形成了一个技术创新的良好环境。 　　 中国现在要发展软件工业，就必须解决企业的资本筹集问题，尽快开通国内二板市场，将是软件企业在短期内解决资金瓶颈的有效方式。对于国际高科技企业通行的股票期权的奖励员工和留住人才的方式，也需要尽快出台相应制度，这样，软件企业的运作才能更加合理。 　　#1 有梦想 就有希望 　　 虽然，从上面的分析来看，中国软件企业不论自身内部还是外部条件都与国外软件企业存在着较大的差距，但中国软件公司进军海外市场是现实的机会，盗版是中国软件业进一步发展的主要障碍。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盗版还将在一段较长的时间内存在，在巩固既有国内市场优势的同时，我们应该大举进军海外市场，开疆拓土，在技术上、运作上以及意识上实现与国际先进水平的接轨，使中国的软件产业在未来的几年里能够持续高速发展，这对于中国软件产业的长远发展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从一些正在尝试走向海外的国内软件企业的现状来看，中国的软件企业进军海外还是很有竞争力的。只要我们的企业能更注重修炼自己的内功，配上更好的国家政策和国内市场环境，中国的软件产业在海外肯定会有所作为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中国软件公司要发展壮大就一定要走向海外！只要有梦想，就会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