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找“爱情” 林艳 2001年 8期 就像数以万计满怀希望的青少年一样，勇敢的我也奉主管之命到网络世界寻找“真命天子”了。 　　 开始，我并不认为自己是调查国内年轻人中越来越流行的网上约会的合适人选，首先，我已满三十岁，而在网上寻找真爱，总让我觉得是二十出头年轻人的消遣，何况中国男人（一般而言）并不喜欢和比他们年长的女性约会。再说，我也不知道隐藏身分是否合乎职业道德。 　　 出乎我的意料，我的“爱的追寻”结果比我当初想像的要好得多。在我把个人数据放在网上的六个星期内，共收到二十四封对我有兴趣的男人的回应。其中有四位在我表明自己不过是“在为所属机构做调查”后，仍想约我出去。这些人的年龄都在十八到三十五岁之间。对一个“老姑娘”来说，应该算是不错的“斩获”了。 　　 我是这么开始的。我申请了一个免费的163电子信箱，用绰号“依华”登记，这个信箱就专门用来与网上的约会对象联系。同一天，我在一个网友寻找友谊和爱情的在线接触中心“多来米中文网”的“多来觅友”上刊登了个人广告。在网上和国内各地的男士连线并不难，只要用个绰号注册，提供一点数据，例如年龄、身高、体重、最喜欢的食物以及嗜好等等。如果你足够自信，也可以贴上照片。在我之前，已有三千八百多人登记，他们都在期盼爱神的降临。 　　 除了我的地址和职业外，我决定不隐藏太多。在“多来米”，我叫做“甜心”，是个单身的三十岁的广州女郎，“幽默、坦白、诚实、可爱，但有点好管闲事”。我甚至还贴了一张可爱又带点梦幻的照片，那是两年前我在香港照相亭里拍的。老实说，我从没感觉过这么怕受伤害。如果没人回应，那多“丢脸”啊，至少在同事面前“没面子”──是因为没人看上我？ 　　 但我还是往前冲了，而且还引起了一些人的兴趣。我的头一个网友是个自称“难忘”的二十五岁广州男孩。他的留言还算吸引人：“你的照片很好看，但是照得不太理想。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吗？”老实说，虽然我信誓旦旦地对同事说我对网上恋情没兴趣，但接到这头一封信的时候，着实兴奋得很。我的手指马上移到键盘，打了一则回复：“很高兴与你在网上相遇。我看过你的照片了，很好看。希望能和你谈谈。” 　　 我突然间了解为什么人们要在网上交友：整个过程，包括寻找聊天对象、打情骂俏、期待爱情，都和传统的第一次约会的兴奋难熬、自我陶醉、神经紧张没什么两样。回信很快就从各地涌来──上海、浙江、广西、北京都有。除了偶尔有些让人讨厌的来信外，大多数网友看来都相当正直。甚至有几位还相当讨人喜欢。有个二十九岁的男孩很害羞地叫我看看他的照片：“希望你不介意──我长得有点丑。”真可爱，不是吗？ 　　 在网上通信五个星期后，我寄了一封信给所有的网上男友，坦承我不过是个为主管收集资料的“打手”。 　　 一天后，我收到五封回信。其中一位不想接受访问。其他几位则显得很兴奋，似乎很想赶快约个时间、地点和我见面。经过几个小时的仔细考虑后，我选定了两位：一位在广州，自称为“理想好运”，另一位在上海，叫做狄克。我告诉他们说我想来个超越虚拟层次的约会，他们就把电话号码传给我。因为我们都没有透露完整的私人数据，我只好继续用那些好笑的在线绰号来称呼他们──他们也一直叫我甜心。 　　 和“理想好运”的约会开始时并不顺利。我们本来约好晚上八点在广州一家高档的西餐厅见面，他迟到了。我打了他的移动电话想确定他会不会来，但没人接。我的心往下沉，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耍了。我又打了一次，他终于在电话响第四声时接了起来，告诉我他正在来的路上。独自坐着等待约会，实在让人别扭。钢琴师好像是为了配合我的心情似的，开始弹起那首《忧伤的爱》。终于，“理想”先生到了。长得不错，年轻、健康，穿着T恤和牛仔裤。可是他迟到了十五分钟。第一次约会就这样，未免有些无礼。 　　 我们直接转入比较严肃的话题，例如说网络，以及它在联系人与人方面所扮演的角色。他说：“近来，上网的人常常会想要更多的东西，过去他们只想找个人聊聊，但是现在却想要见到本人。”至于“理想好运”本身的动机，他说：“有时候人会觉得寂寞，要找个可以好好说个话的人则很难。” 　　 我们谈了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他读书的大学，尴尬地在校园里散了一会儿步。唉，没有奏起美妙的琴弦，也没有流星在头顶上划过──和我们四周在长凳上拥吻的情侣比起来，真有点虎头蛇尾。 　　 所以才需要候补人选。我几乎立刻赶到上海去赴第二个约会，对象是狄克。我很快就知道，李狄克毕业于广西一所法学院，半年前到上海工作，但不是当律师，而是在网站管理程序。他说：“按说，当律师必须有操守，但是……”二十三岁的李狄克对于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显得很放得开。他说：“我有个朋友和年纪比他大的女人结婚，他们很幸福。”话说得很体贴，我认为。 　　 我们在一家凌乱得有点可爱的餐馆点了些上海家常菜，而且聊得很愉快。我对他的绅士风度印象非常深刻。后来，在我们等出租车（拉我们到外滩）时，他叫我在人行道上等，以免被车撞了。在香港我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殷勤对待。我们在外滩散步时，他滔滔不绝地对我说上海的夜景有多美。他说：“我在看周润发演的《上海滩》连续剧时就爱上上海了，所以我告诉自己，长大后一定要来上海。” 　　 那天的约会还不错，但我想这大概只会是段友谊。对一个老姑娘来说，或许还是用离线的传统方式来寻找爱情比较好。毕竟，汤姆汉克斯与梅格莱恩《电子情书》式的神奇魔力，并不是每次都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