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了”的技术 孙善清 2001年 40期 邻居老梁的妈妈来看孙子，可把老梁好一顿忙活：买鱼买肉又买鸡，还买来二十多个大对虾。 　　鲜红的对虾端上桌，老太太一阵啧啧：“这么大的虾啊，怕不得十几块钱一斤吧？” 　　“十几块钱？一只都三块呢！”老梁很得意。 　　“那还不得几十块钱一斤？老天爷，这钱零点毛得了不得了（“毛了”系俚语，意为贬值），当年一块钱就能买两斤！”钱毛了，虾可没有毛，几十埠钱的虾老太太当然舍不得吃，全夹给了孙子：“好孩子，吃虾聪明，长大了当博士，天天打学习机。”也许是受前几年毛了的学习机广告的影响，老太太总把电脑说成是学习机。 　　长大了当博士？老梁心里直摇头。小时候儿子学唐诗，教几遍就会背了，如今，玩电脑游戏还差不多，不用教就会。背唐诗？一首七绝统共28个字，背了两天，愣是错了10多个字。这样下去，长大了，那聪明劲儿弄不好就像钱一样，毛得剩不下什么了。 　　老太太闲不住，饭后就给老梁收拾储藏室。这储藏室有好几年没有彻底清理了，也确实该收拾收拾。 　　“哟，这个小电视你不要就给我带回去。”老太太掀开一个纸盒子说。 　　这哪是什么电视啊，这是那台286的显示器。286退休后，老梁又让它改嫁给了386，它们一直牵手到奔腾时代呢。 　　“这黑纸片子是什么呀？”老太太又解开一个蛇皮袋。 　　“不要了……”说那是磁盘，老太太肯定不懂，再给她解释什么5英寸和3英寸，还不像讲天书？三个字就让老太太一清二楚，老梁很佩服自己的语言简洁：简直是编程的天才！要是微软的程序员都有这种才能，Windows98一张软盘就够了。老梁一直想不透，自己当了十几年的电脑爱好者，按说也算老“虫子”了，怎么就是不能蜕壳而出，蝶变成程序员什么的呢？电脑界，年龄越大越毛，越不值钱！老梁自我安慰着。 　　很快，塑料归塑料，纸归纸，清理出的一堆垃圾都当破料卖掉了。只剩下286和386两台电脑，还有一台显示器。老梁想把显示器当旧电视机卖掉，甚至提出可以白送那一大袋子软盘，可收破料的小贩死活不要，更不要说机箱了。没有办法，老梁只好按小贩的提议，把这堆东西按铁皮与塑料分类拆开。小贩秤杆儿一挑：“5块3！” 　　5块3？这一堆东西当初老梁花了将近两万块，就连那软盘，每张也是5块多呢。两万块钱的东西，如今竟然只值5块3？一张软盘的钱？好啊，不到十年，竟然毛了快4000倍了！老太太还说什么蒋介石那时候的钱毛，买一盒火柴的钱都能当柴烧好几天。我看这技术要比蒋介石的钞票毛得厉害多了。 　　老梁越想越生气，恶狠狠地把那一大袋当破烂儿都不能卖的软盘扔进了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