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第一回合中国胜

杨子  胡喆 
2001年 47期

　　瑞士时间11月18日下午（北京时间11月19日凌晨），在WIPO世界知识产权组织　即将对中国化工网和澳大利亚Orica公司的域名纠纷进行裁决前最后几个小时，Oirca公司提出撤诉，www.chemnet.com域名将因此归中国化工网所有。
　　　　这是我国加入WTO后中国企业运用国际规则、在国际经济纠纷中赢得的第一次具有重大象征意义的胜利。
　　　　在得知中方胜出后，一直跟踪关注这件事的本报记者拨通中化网总经理孙德良的手机，其时他正在路上，虽然车声隆隆，但还是掩抑不住他言语之中的高兴和兴奋。
　　#1　　一个顶级域名的国际流浪
　　　　www.chemnet.com是一个国际顶级域名，其中的“chemnet”是chemistry（化学）+net（网络）的缩写，这个简洁直观的域名，就如同china.com最容易让人联想到中国一样，能让人马上联想到一个和化学有关的网站，在品牌就是金钱的当今，这个域名身价不菲。
　　　　1995年2月，在美国俄克拉荷马州塔尔萨市，www.chement.com域名被注册，1995年4月开始构建站点，当时是一个面向化工行业的信息平台，是最早在互联网上出现的专业化工信息平台。
　　　　1997年10月，www.chemnet.com域名“流浪”到印度，被一家IT公司购买。
　　　　到了互联网狂热发展的1999年，瑞典的Vertical Development AB（简称VDAB）斥巨资从印度将chemnet.com域名购回，并称将在此域名下建立世界上最大的化工专业B2B电子商务平台，同时VDAB公司对其项目花巨资进行广告宣传，曾来中国巡回演讲推广。
　　　　遗憾的是，随着.com的退潮，VDAB最初的经营构想未能实现，www.chemnet.com面临倒闭的危险，最后，澳大利亚最大的化工企业Oirca公司从VDAB手中买回了这一域名，准备进一步扩大经营。
　　　　Oirca抱得美人归，却疏于照料，域名是需要按期缴纳管理费用的，可Oirca却疏忽了这一点。2001年8月30日，chemnet.com域名因Orica没有及时续费，被域名注册服务商NSI注销。注销后第二天，2001年8月31日，该域名被韩国公司DomainAgent.com注册。
　　　　至此，chemnet.com已经浪迹了北美洲、欧洲、大洋洲和亚洲。
　　　　chemnet.com的流浪，引起了一家中国公司的关注。
　　　　孙德良是一个1995年就加入中国互联网行业的IT经理人，现在是1997年创办的杭州世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2000年8月，杭州世信建立了杭州中国化工网络技术有限公司（中国化工网）。
　　　　2001年9月3日，孙德良意外地发现，chemnet.com域名已经不属于Oirca，而为韩国公司DomainAgent.com持有，随即致电该公司联系转让事宜。韩国公司开出了1万美元的“高价”，孙德良强压内心的喜悦，还价到9000美元成交，并于2001年9月5日在上海签定转让协议，将域名购回杭州。
　　　　chemnet.com来到了中国，没想到却给中国化工网惹出了大麻烦。
　　#1　　官司打到了日内瓦
　　　　Orica公司是澳洲最大的化工公司，是澳大利亚上市公司50强之一，是一个市值达130多亿美元的巨型企业。当它发现买来的宝贝域名竟因为自己的疏忽丢失了的时候，当即开始活动。
　　　　2001年9月9日，Orica网通过E-mail和传真向中国化工网递交了索回chemnet.com域名的律师函。
　　　　当时，本报记者曾到杭州采访孙德良先生，他告诉记者，第一次接到Orica的律师函时，考虑到中化网拥有chement.com域名的合法性，并没有加以理会。没想到在10月2日，就接到了WIPO用联邦快递发来的300多页的英文文档，通知中国化工网：关于www.chement.com域名归属的行政诉讼已经启动，并告知在9月28日，Orica向WIPO（世界知识产权组织）递交了投诉书，副本同时送交了中国化工网。
　　　　其时正值国庆长假的第二天，中化网也放了假，孙德良着急得要命，马上召回了公司部分员工，马不停蹄地翻译这些英文法律文书，并开始准备应诉证据。
　　　　长假刚刚结束，孙德良就开始寻找律师，不料，找遍了杭州、上海的律师事务所，却没有一家愿意受理，理由是：不熟悉有关国际法规，英文翻译工作量太大。
　　　　危难之际，孙德良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自己打这场官司。中化网从各个部门组织了7个有法律学历、有留学经历的员工，一部分人开始研究WIPO的执行规则和判例，另一部分人则着手对有关证据文本进行翻译。
　　　　工作效率是惊人的，10月19日，翻译好的应诉书、应诉证据共100多页英文文书并6份拷贝从杭州寄往日内瓦。孙德良这次也选择了联邦快递，他希望速战速决。
　　　　这一切都是中化网自己完成的。
　　　　可能没有想到中国人应诉的速度和勇气，或者是研究了中化网发去的法律文书，Orica在11月初，给中化网发来了一封E-mail，提出就www.chement.com域名“进行商业合作”，然而却只字未提具体的方式和条件，这封E-mail理所当然地被中华网置之不理。
　　　　说到这段经历，孙德良告诉记者，在等待WIPO判决的日子里，中化网的员工平静而团结地继续工作，公司的领导层花了很多时间，在国际知识产权方面给自己充电补课。他们相信自己做出的应诉书符合国际规范、自己的证据足够充分。
　　#1　　新长征开始了
　　　　孙德良告诉记者，中化网胜出，有两个关键，一个是早在1999年，中化网就向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申请了国际商标分类的第38类商标（互联网信息服务），并于2000年初生效；第二个是中化网合法购得了chement.com的域名。
　　　　域名和域名商标权是两个概念，商标权持有者可以对域名持有者进行诉讼，而多以无商标权者败诉。中国目前注册有国际顶级域名几百万个，而持有相应域名商标权的寥寥无几。
　　　　中国有数量很大的中小企业，加入WTO之后，因商标重叠带来的纠纷数量可能直线上升。对此，大多数企业没有做好准备，中国的法律界，也没有做好充分准备。
　　　　而许多中国企业的知识产权意识淡薄，也是一个突出的问题，在这之前，中国企业因为知识产权纠纷而被起诉已不止一回，著名的如美国《读者文摘》诉中国《读者文摘》，导致后者改名为《读者》，英文注册也由“readers”改为“DUZHE”，如AOL诉腾迅侵犯了ICQ的专利，导致OICQ改名为腾迅QQ……在强大的外国对手前，中国企业罕有应战者：高昂的诉讼费用、对国际法规的陌生、自我知识产权保护意识的淡薄，使一个个含金量极高的中国商标被迫改名。
　　　　孙德良有些忧虑地对记者说，Orica的撤诉，固然是看到了中化网充分的准备，觉得无机可乘。但种种迹象表明，这也可能只是“缓兵之计”，Orica有可能在继续准备后，在澳大利亚当地法庭向中化网提出诉讼。
　　　　当问及如果Oirca再次诉讼，中化网将如何应对之时，孙德良很果断的说：“我们奉陪到底。”
　　　　Orica公司已经在澳大利亚等国家就chement商标进行了100多个注册，中化网则马不停蹄地在美国、欧盟等地进行chement商标的注册，域名大战的背后，实则是一次世界知识产权法规和国际商务规则的较量。
　　　　龙永图说过：中国入世最大的危险是不懂WTO的“游戏规则”。
　　　　熟悉WTO的游戏规则、制定更有力的法律、培养知识产权意识，加入WTO后的中国，开始了一次艰难的新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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