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网十二年

孙少白  
2001年 4期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绦，终有千千结。” ──欧阳修
　　　　“Safe upon the solid rock the ugly houses stand:
　　　　Come and see my shining palace built upon the sand!” ──Edna Millay
　　　　不叙我自己的生涯，不说因特网的发展史，更不来什么分析讨论，无非是想背几段我和因特网“恩怨”流水账。
　　　　那是从上世纪（这词儿怎么有些别扭？）的1988年开始的。整打整算，已经十二年了。
　　#1    前网时期
　　　　1987年初，买一台Commodore 64，我算是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电脑。64KB内存，0GB硬盘，5.25英寸软盘，用电视兼显示器，照今天的标准，那只是一台“玩具”而已。
　　　　没有ISP，没有“猫”。晚上钻进那间蜗居，不看窗外的星月，只闻手下的键盘声……玩《外星人》游戏，用激光枪扫射蜂拥而来的天外“侵略者”。那时还没有“老眼昏花”；怨荧屏分辨率太低，常常把战友的座机也敲下了地！
　　　　慢慢地，学会了汇编语言，学会了BASIC，学会了C。那时C++还在胎中蠕动，否则我也会抱过来亲吻。
　　　　一年后，买了台IBM AT，有了50MB硬盘和专用显示器。鸟枪换炮了！
　　#1    初窥网眼
　　　　1988年，我开始读博士学位。为了查询和索取科研资料，开始接触E-mail，Ftp和Gopher（有多少人还记得这玩艺儿？）。
　　　　以前在图书馆查资料，没有的，得让馆员代我向其他大学的图书馆索取，再邮寄过来。虽然有借口轻松几天，导师也无话可说，但毕竟浪费了自己的时间。我历来不想自己欺骗自己！
　　　　终于，试验室的几台XT、AT、“苹果”连网了！这电子的网再加导师的“关系网”，一份资料几十分钟内就能从西海岸的加州Ftp过来，打印成文字，落在我的试验台上。
　　　　好多失去联系的老朋友，也让那辛劳的Gopher叼着“名片”从地洞里钻过来了。
　　　　随后便是E-mail……呵，这又爱又恨的E-mail！
　　　　的确，眼前的世界开始变了。
　　#1    动手织网
　　　　1994年，我到普林斯顿大学做科研工作，正是“图文并茂”的网景浏览器初露锋芒的时候。
　　　　微软的盖茨差点错过了这标着WWW的公共汽车（他卧薪尝胆，几年内修了一部更为豪华的，那是后话），我却是不管死活地挤上去了。
　　　　我开始自己织网，做主页……
　　　　放了幅照片在首页（不是现在那副“斯文”像），对着荧屏自我欣赏了半天，很激动。记得还加上了但丁的一句诗：
　　　　“We still were on the border of the seaLike people who are thinking of their roadWho go in heart and with the body stay……”
　　　　也不知道那网里是凶是吉，我紧闭了眼睛，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双手在头顶乱舞，嘴里喊着美国西部牛仔的吆喝：
　　　　“oo──oo──ye──ee──eh──!”
　　#1    情困网中
　　　　白天上网，工作所需，无可挑剔，不必多言。
　　　　太阳落下去，不管是风高月黑还是月明星稀，那便是我发狂的时候。
　　　　怎么，才凌晨两点？没事儿，还能再看几篇网页。哈哈，发困了？你没看见这网中乾坤是如此的五彩斑斓，晃着眼睛，哪儿能睡得着！
　　　　对了，怎么那个虚拟的“情人”好几天没上来？莫非有了“新欢”？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唉，春风吹得太猛，这“帘”会被吹破的哟。
　　　　人也慢慢地变得目空一切，变得怪异！聊一次天，昏昏噩噩几小时；发一个帖，洋洋洒洒上万言。不把心中所学，脑中所想全抖出来，岂能随便罢休？
　　　　（我现在常常讥笑当初的自己：想在几个帖子里展现自我，这个“自我”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记得有次老婆悄悄地走到了身后，笑着低声问：“How’s your concubine doing﹖”（“你的‘小妾’还好吗？”）我赶紧回过头去，吻了她一下。
　　　　身后，总有一个现实，这是无法逃避的……
　　#1    天网恢恢
　　　　时间久了，也悟出了自己同网友们交流（主要是论坛上）的一些“原则”：
　　　　──道理不要说透，也说不透。目前能上网的朋友，往往有硕大的“自我”（Ego）和自由的思维。
　　　　──行文尽量简洁准确，不浪费别人的时间、金钱和精力。（这篇就我个人的标准来说，已经太长了）
　　　　──需要“辩论过去谁是谁非”，但更多的是要转过身来，“探索今后何去何从”。
　　　　──不要忘了屋子外面的现实世界、现实人情。
　　　　既然已经身陷网中，想逃怕是不行。也没想过要逃。最好能攀着那无形的网眼，半闭着眼看那网中的风云：雨雪、车水马龙、悲欢离合……
　　　　并不后悔当初跳进这网来，只是想静一静。
　　　　“人约黄昏后”，这不，她正绰约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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