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 享受  超越──国外虚拟游戏军事组织

 王一江 
2001年 5期

编者按：Marauders，以国外著名战斗机的名字命名的玩家组织，实际上“掠夺”的只是游戏中的那种快乐。看到了国外相对比较正规的玩家组织情况之后，希望也能对国内经常闹“分裂”的战队有一些启示。
　　去年，我参加了一个国外的网上虚拟军事组织，和他们共同战斗、生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同时还与其他几个虚拟军事组织进行了广泛的交流，对虚拟军事生活及其所依赖的基本活动形式──虚拟军事组织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1    健全的组织
　　一个真正的虚拟军事组织必须有健全的编制体制，这是任何此类组织保持其整体性所不可缺少的组织基础。
　　我参加的那个虚拟军事组织名为“Marauders虚拟舰队”，是由美国玩家建立的。那是一个庞大而严整的舰队，司令官是一名海军五星上将（本文中所提到的军衔均为虚拟）。舰队的主要下属单位有：
　　航空部队──以Jane’s F/A-18和Microprose的Falcon 4.0（即《捍卫雄鹰》）为模拟平台；玩家的身份是飞行员。
　　水面舰艇部队──以Jane’s Fleet Command为模拟平台；玩家的身份是舰长或特混编队指挥员。
　　潜艇部队──以Jane’s 688Ⅱ Hunter & Killer──（即《深海猎鲨》）为模拟平台；玩家的身份是艇长。
　　特种作战部队──以《彩虹6号》系列为模拟平台；玩家的身份是突击队员。
　　舰队统率机关包括：
　　海军联合司令部，主要负责：
　　1.舰队行政领导工作和联合作战行动的统一计划、组织和指挥；2.舰队内部的日常事务，如网站维护等；3.后勤与技术保障，如搜集和提供各种游戏补丁，其中包括自己编写的一些插件和补丁。（^05070201a^）
　　训练司令部，主要负责舰队的训练工作，包括单兵训练和部（分）队训练。但是其职能只体现在训练指导方面，训练的具体组织与实施由各部队根据各自的实际情况分别进行，训练司令部一般不予干涉；但是在举行大规模联合演习（通常每2～3个月举行一次）的时候，训练司令部将会同联合司令部共同拟制演习计划，提出某些具体要求。
　　人事司令部，主要负责人员招募和舰队内部人事安排及其相关事宜。
　　舰队统率机关各部门的职能划分虽然与美军的实际情况不尽一致，但其基本思想是相同的，而且符合虚拟舰队的实际需要。各下属部队也都有各自比较完善的体制。例如我参加的“航空部队”，设有司令和司令部，下辖3个战斗机中队，其中有2个航母舰载战斗机中队（使用Jane’s F/A-18）和1个陆基战斗机中队（使用Microprose的Falcon 4.0）。我起先是编在VFA-94中队，后来在整编中被改编到VFA-97中队（这两个都是舰载战斗机中队）。水面舰艇部队、潜艇部队和特种作战部队也是一样，均下辖若干中队。
　　舰队统率机关各部门和各部队的主要官员通常由海军上将或海军中将担任，几乎全部为舰队的创始人。战斗机中队和特种作战中队的中队长通常由海军上校担任，水面舰艇中队和潜艇中队的中队长通常由海军少将担任，都是在舰队服役时间较长、具有丰富经验的“老同志”。最基本单位（即每个玩家，或为飞行员，或为舰长、艇长，对于玩《彩虹6号》的，那只能是普通的突击队员了）的军衔从海军少尉到海军中校不等，校官一般服役时间较长，经验相对多一些；而尉官多为入伍不久的新人。
　　#1    严密的纪律
　　虚拟军事组织的模拟对象是军队，因而必须有严密的指挥与领导机制和严格的组织纪律。
　　国内各战队大多难以做到或做好这项工作。尽管多数战队对其队员资格都有明确规定，例如，须遵守N条具体规定，N次不参加活动就取消资格等等。这大概是体现第二条标准的唯一所在了。浏览某些国内战队的网页时，觉得好像一切都像那么回事。但是一旦加入对战，似乎所有队员都露出散兵游勇的本质。什么组织啊，什么配合啊，全都抛在脑后。
　　相比之下，国外的虚拟军事组织在这方面要成熟的多。例如，Marauders舰队的航空部队规定：在实施作战行动时，所有参战人员应根据事先拟订的作战计划，在现场指挥员（也有临时授权指挥的情况）的统一指挥下，完成规定的作战任务。在训练时，无论是官方组织的各类演习还是个人之间自发结合的练习，都必须由现场职务或军衔最高者实施监控和指导，所有参与者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如果有人敢于掉以轻心、不以为然，那么等待他的只有严厉的纪律处分，轻则停飞一定时间，重则予以除名。（由于Marauders舰队内部良好风气的感染，所有成员已习惯成自然，从来没有发生过此类事件。）两三个人的小练习，可能还感觉不到什么。然而在有几十人参加的大规模战役或演习（多数情况下，作战地图、战场态势和敌情设置均由将军们利用游戏自带的功能强大的任务编辑器完成）中，优势立即显现出来。（^05070201b^）
　　比如，执行一个典型的纵深遮断攻击任务的一般程序是：战前，指挥官根据情报拟定作战计划，进行战斗编组（每个编队2～8机不等），分配任务；战后，指挥官要对作战的实施情况进行总结和分析；而在作战过程中，Sweep（战斗搜索）编队负责清理预定战场空域，夺取并保持制空权；SEAD（压制敌防空配系）编队负责消灭预定战场上的敌防空系统，开辟安全通道；随后，Strike（攻击）编队在Escort（护航）编队的掩护下，对指定目标实施攻击；同时，CAP（战斗空中巡逻）编队往来接应，AF（应急机动）编队在固定空域待命，一俟有紧急情况立刻赶赴支援（比如掩护跳伞的飞行员隐蔽、逃生等）。此外，还有电子战、海上搜救、空中预警指挥机……等战斗支援和战斗勤务支援编队，但这些编队是由游戏平台模拟的，无须玩家扮演。这么多编队执行一个共同的任务，必须衔接连贯、一气呵成，关键是要有严密的组织指挥，形成整体的默契配合，做到有先有后，有高有低。
　　坐在几万英尺高的驾驶舱里，手握驾驶杆，听着无线电（即当前比较流行的Roger&Wilco软件）中传来战友们互相通话的声音（当然都是英语，呵呵），虽然看不见彼此的面容，但是心里知道自己并不孤单，此时此刻的那份豪情与自信是个人英雄主义的简单冲动绝对无法比拟的。值得注意的是，我举的这个例子，虽然是执行遮断攻击任务，但是真正用于直接攻击的力量只占全部力量的六分之一，也许国内各战队能从这个比例中悟出什么道理吧。
　　Marauders的训练机制（包括“岗前培训”和“在职进修”）也是相当完善的。我刚加入Marauders航空部队的时候，被授予海军少尉军衔（Ensign）。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刻苦训练基本技能，如起飞、降落、识图、导航、空战格斗、对地攻击、使用精确制导武器等。可以闭门造车自己埋头苦练，也可以请教官指导纠正，教官是不嫌麻烦的。如果认为自己的技能已经练得可以了，就要向航空部队司令部申请参加考核，司令部指定教官主持考核。只有在考核合格之后，才能获得代表飞行员身份和荣誉的翼形徽章，在网页上将显示在姓名之后，并被分配到某一具体的飞行中队。因为我飞的是F/A-18E舰载战斗/攻击机，最大的挑战是在航母甲板上降落，这也是令所有新飞行员胆颤的难关（曾有人因此退缩而改飞Falcon 4.0去了）。尽管F/A-18E上装有先进的自动驾驶仪，可以放心地将战机稳稳地降落在甲板上，但是考核的要求是手动驾驶战机降落。可以想象，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把一架时速400多公里、重达十几吨的飞机降落在巴掌大的一块甲板上，简直比登天还难。我在经历了数次“机毁人亡”的惨剧之后，终于得以通过考核的最后一关──Carrier Qualification。
　　我一直对我的教官──海军上校Gunter感念于怀，如果没有他的认真辅导，我是很难通过考核的。教官在Marauders舰队里的地位比较特殊。他们没有指挥职务，在执行作战任务时只是普通的战斗员，但这一群体由经验丰富、德高望重的王牌飞行员（舰长、艇长或突击队员）组成，担负着十分重大的责任，因而深受大家的尊敬。教官的资格认定是非常严格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教官的。首先，申请教官资格的人必须是飞行小时数达到一定标准、技术最好的高级军官，为人要十分热情、耐心。然后，需要本中队的中队长提名，所在部队司令部核准后向Marauders舰队人事司令部上报。而人事司令部会认真研究该人选的档案（加入舰队以来的表现），经过讨论和评议之后呈请舰队司令官批准。所有教官最终都必须由Marauders舰队司令官直接任命，而司令官本人也是F/A-18E的教官，可见多么重视教育。
　　#1    精神和文化
　　网上虚拟军事组织不能徒具空形，必须有实实在在的“质”。这里说的“质”，是比严密的组织指挥和科学的行政领导更高深的范畴，可以将其理解为强大的精神凝聚力和深厚的文化内涵。这也是国内虚拟军事组织最欠缺的东西。大家从五湖四海走到一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既然冠以战队之名，就要符战队之实。
　　而国外的虚拟军事组织在这方面的表现是可圈可点的。国外的虚拟军事组织种类繁多，形形色色，但是无不大力倡导团队精神（Teamwork）。团队精神不只是简单地代表默契的配合（Cooperation），更包括对更高层次上的交流与融合（Interaction & Unity）的不懈追求。而这正是我在Marauders舰队中感触最深的一点。
　　大家还记得美国影星汤姆·克鲁斯主演的《壮志凌云》（Top Gun）吗？在影片开始的那一段，当“小牛”（由汤姆·克鲁斯扮演）完成任务后正要降落在航母甲板上的时候，他的战友“美洲豹”由于过分紧张而导致精神失控。“小牛”在自己的战机油量已经告警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加大油门、拉动驾驶杆，改出降落状态，飞回到“美洲豹”的身边；并在一番安慰和鼓励之后，成功地带领战友返航，顺利地降落。
　　影片中这感人的一幕，在Marauders航空部队一次又一次的重演着。每当有人在战斗结束后驾驶着受伤的战机摇摇晃晃地返航时，总是毫无例外地有热心的战友在他身边陪伴。每当有人在战斗中被迫跳伞，战友们总是冒着危险在他着陆地点的上空盘旋几圈。虽然大家都明白这是游戏，跳伞的人只要重新加入就能复生，绝无性命之忧，但是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总是认认真真、煞有介事地对待每一个细节。
　　Marauders舰队的成员来自全世界20个国家，舰队网站首页最显眼的位置就是这20个国家的国旗。另外还专门建有“相册”，收藏舰队成员的照片。我刚加入舰队之后，舰队的几个主要负责人纷纷向我E-mail表示欢迎，并祝贺我获得海军少尉军衔。舰队司令官托尼·迈坎南特意在主页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公告，欢迎舰队里第一位来自中国大陆的成员，而且当天就加上了一面小小的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
　　在他们看来，舰队成员的国籍并不重要，那里的每个人都是舰队所倚重的一分子。舰队的发展过程中也有多次兴衰起伏，但正是由于所有成员的执着和友谊，支撑它克服种种困难，形成现在这样一个兴旺的局面。有一段时间，我对Falcon 4.0发生了兴趣。不久，就有一位“战友”从美国给我寄来一套崭新的精装Falcon 4.0，包装盒里还附带了整整1盒软盘。他在信中解释说，软盘里存放着Marauders航空部队F-16战斗机中队通用的所有补丁、插件和附加改进程序。我曾经问他：“你需要什么作为回报呢？”他的回答非常简单──“友谊”。
　　Marauders舰队不仅是一个井井有条的虚拟军事组织，还是一个欢乐和睦的国际大家庭。虽然存在军衔等级和隶属关系，但是指挥官更大意义上是发挥“公仆”的作用。在这个大家庭里，所有成员都可以毫不拘束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话题不只是局限于网上的虚拟军事生活，什么都可以谈。自1998年成立以来，Marauders舰队已经形成一种大家共同自觉维护和推动健康向上的网上交流氛围的Marauders文化。
　　诚然，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共同游戏，让大家在弥漫的“硝烟”中得到某种放松和满足，是网上虚拟军事组织的基本职能之一。但它的全部意义不止于此。也许Marauders舰队司令官托尼·迈坎南海军五星上将在其发表的“司令官致辞”中向我们道出了虚拟军事组织的真谛──“我们的箴言是：参与，享受，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