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有个合川市

博军
1999年 第17期 33版

#1    上篇
    在重庆西北部，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名城——合川。
    合川位于嘉陵江、渠江、涪江三江交汇处，自古以来地理位置就十分重要，在这里，因此演绎了一个个壮烈而美丽的历史故事。
    乘船沿涪江西下，不久便到了名闻天下的钓鱼古城。当年号称“上帝之鞭”的常胜将军、成吉思汗的长子蒙哥正是在这里遭遇到守城宋军的英勇抵抗，身负重伤之后死去。至今在江边的石壁上，远远仍能望见“上帝之鞭折此城下”八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我就把合川在因特网上的主页叫做钓鱼城”，正在为合川市设计主页的将军电脑公司总经理秦长虹告诉记者。说着这句话的秦长虹，豪气干云，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金戈铁马。
#1    一
    合川市政协副主席、前科技副市长李桂阳办公室的电脑里收藏了一份电子版的合川县志。在他的推荐下，这部县志，合川很多领导的电脑里都拷了一份。关于钓鱼城，里面有详细的描述。古代英雄折戟沉沙的战争已远离我们，而留下了遗迹供人凭吊，至今合川人却不能忘掉这一切。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一个个字符，仿佛暗示着合川人民正在书写着一段崭新的数字化历史。
    合川的办公自动化应用，最早开始于全市党政首脑决策系统。（^173301a^）
    党政首脑决策系统现在已经成为市政府一个重要的办公“助理”。当初建这个网络的时候，很多领导还不知道电脑为何物，可现在他们一个个都成了行家里手。由于建得比较早，网络中心就设在市委办公楼后面的一排小平房里。虽然陈设简单，但显得清静整洁，同整个市委市府的气氛也很协调。系统采用的是Novell网，一共有50台工作站，都是Pentium级的康柏原装机。其它机关的局域网则可以通过拨号的方式联上来。
    合川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能连上政府网络的，所有呈报的材料都必须通过网络进行传送。合川市原来的老市委书记，一直就是这个办公网络的热心推动者。一次，一个部门的领导仍旧按老规矩，把一份打印得规规矩矩的文件交了上来，结果被拒收了。老书记要求重新通过网络传上来，否则不予审阅。就是在这样的严格要求下，合川市很多部门的局域网逐渐建立起来了。v市政府的秘书们对这个系统的感情最深。秘书们以前经常半夜三更为市领导赶写材料，长期熬夜不说，而且领导每审定一次，稿子就要重新誊抄一遍，一个材料经反复修改，往往要一个月才能出来。自从这个决策系统启用后，他们轻松多了。只要先用自己的电脑写好稿件，然后把它放到市政府的办公网上。市领导在网上直接调阅后，作出批示，他们再根据这些批示轻松地作出修改。过去要一个月的工作，现在只需要三四个小时就可以完成。
    但在合川，亲身感受到现代办公好处的不仅仅是这些秘书们。在每个部门、每个科室，不管是领导干部，还是一般工作人员，都能听到他们对电脑办公的真心称赞。
#1    二
    合川市很多政府官员都是电脑迷。在市建委，我们本来想采访建委主任，听说他的电脑水平不错，遗憾的是他出差去了。建委机关的整体办公自动化水平确实不低：采用的是流行的Windows NT网，有专职的网络管理员。每个办公室都有工作站，我们看到一位工作人员正在访问建委机关的内部主页，主页做得很漂亮，内容也很丰富。网络中心的管理人员、一位刚从重庆建筑大学毕业的学生给我们介绍了这个主页的内容：机关里的每个工作人员，都可以从自己的电脑上通过这个主页查阅各种相关文件；调阅每日更新的新闻；建委的各种文件也通过网络直接下发。网站还有正在建设的休闲娱乐等内容，以后职工可以在上面进行棋牌竞赛什么的。工作站也可以通过服务器连上Internet。
    在合川市组织部，我们又听到了对办公自动化的交口称赞。一位干部告诉我们，实行差额选举后，在选举过程中常会有候选名单中没有的干部被选上。以前出现这种情况时，要调阅该同志的档案非常困难，可现在电脑联网以后，可以随时从组织部的电脑中取材料。即使组织部没有，也可以通过网络从其它部门查阅，极大的方便了选举工作的开展。事实上，使用电脑以后，选举的透明度和公正性都提高了很多。这让记者想起李桂阳所说的一句话：办公自动化的目的，并不在于它能多大程度上提高工作效率，更重要的是它的美学意义，即促进了廉政建设和办公体制的变化。启用电脑以及网络的特点一是体现在透明度上，二是体现在任务执行的程序化上，这就在相当程度上避免了做人情以及腐败现象的发生。一言以蔽之：技术面前人人平等。合川市检察院在1996年建立了自己的办公网络，是当时全省检察机关中最早建立局域网的单位之一，即使现在，也走在一些中院和高院的前面。该院张放副检察长告诉我们，他们的局域网采用Windows NT网，有一台HP服务器，18台工作站都使用国产品牌机。现在，他们的办公自动化主要应用于这几个方面：
    ——法律支持系统。在服务器上，把新中国的全部法律法规以及国外的部分法律条文存储起来。每一台工作站都可以按照法律类型、条目、发布日期、发布单位等进行查询。
    ——检察业务处理。像批捕、起诉等各个工作环节的案卷材料都可以通过网络进行呈送、下发以及查询。
    ——数据统计。像按日、月、年产生的工作数据，如批捕、起诉等的数量。
    ——公文处理。如日常工作报告等，还可以通过拨号方式与重庆市检察院连接。
    根据高检院的要求，合川市检察院已经将诉讼活动中的多媒体举证提上了议事日程，不久就可以在法庭上看见“电脑证人”出现了。
    在地税局的办税大厅，我们看到了合川市自己开发的多媒体查询系统，一按触摸屏，就可以查询相关法律法规，合川的旅游景点等等。办税大厅通过光纤和局机关相连，而合川地税局与各乡镇税务所和重庆市税务机关的连接方式则采用拨号上网。由于遍布各处的网络，局领导随时可以查阅办税情况，甚至在出差时也可通过笔记本拨上网络进行查看。
    走了几个机关，记者最大的感触是，合川市很多机关的办公环境十分普通，但每个办公室里互相连接的电脑则无疑是一道最美丽的风景线。虽然有些机器并不高档，但最重要的是每一台电脑都被充分地用起来了。这与很多单位只把电脑当作摆设或打打字、玩玩游戏是截然不同的。李桂阳有一句话仍然说得很对，办公自动化是应用优先，而不是功能优先。一些单位或个人配电脑，往往追求高配置，却忽视了电脑仍然是一种工具，它的价值在于应用。
#1    三
    合川市的电脑应用之路起步早，一步一步也走得很踏实。
    1987年，全国的PC应用还刚刚起步。那时还未设市的合川县承担了一个软课题：“合川县社会经济生态系统工程应用研究”。这需要由计算机来建立一些应用模型。县里决定由李桂阳牵头来做这件事，因此，他特地到成都买回了全县唯一的一台PC XT机。10M的硬盘空间在今天看来简直是少得什么都做不了，但那时李桂阳他们就是用这台机器完成了整个经济生态系统工程的设计。这一件事，使很多人认识到了计算机的作用，迈开了合川应用电脑的第一步。
    后来，县计委开始在办公系统中应用电脑，最早也不过是作打字机用。为了让电脑为合川市的建设发挥更大的作用，李桂阳和其它市领导一起研究了计算机普及的几个步骤：第一步是大力培训电脑应用人才，把电脑请出打字室；第二步是实现网络化；第三步是实现数字化管理。几年的努力，李桂阳很欣慰地说，合川市现在已经基本实现了网络化的目标，各个重要部门都已经建起了自己的局域网。目前，他们正在积极进行合川城域网，即多媒体宽带网的建设。按李桂阳的设想，那时合川的每个市民都可以利用自己家里的电脑或其它家电设备在Internet上冲浪了。
    在人才的培训上，合川市主要抓了各部门领导的学习，现在，合川市有相当一批局级领导都成了电脑爱好者。合川市市委书记、科委主任、建委主任等都配有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办公、上网都十分得心应手。由于抓了主要领导，所以合川市政府机关推动办公自动化工作十分顺利。
#1    四
    政府对电脑的大力推广和应用，使合川市民间的电脑普及程度也非常高。全市已拥有电脑三万余台。合川市实力比较雄厚的电脑公司就有十余家，家家都活得有滋有味。其中将军电脑公司在1997年就在重庆组建了商用网络分公司，向大城市进军迈出了第一步。现在的将军公司，已经拥有四个分公司，在硬件销售、软件开发、网络服务各领域处处开花。（^173301c^）
    合川在重庆市各区县中率先实现了Chinanet的本地化，使市民只需花不多的市话费即可拨打163连上因特网，现在合川的网民已经近三百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等到多媒体宽带网建成以后，合川就会是一个生活在网上的城市了。
    工业自动化一直是合川的骄傲，曾获得全国优秀称号。市电业公司独立开发的自动调度系统很早就投入了使用，通过计算机对全市的电力供应进行实时监控，避免了盲目指挥，浪费水力和电力资源（^173301b^）。记者看到在公司的调度大厅，有一个巨大的显示屏，把计算机的实时监测情况显示了出来。在公司董事长的办公室，也有一台计算机安装了同样的系统，董事长不出门就能看到全市的电力分配状况。合川市汽车运输公司、军神集团合川酒厂、中粮集团合川食品罐头厂、康润丝绸公司、市水泥厂等，都早已将电脑运于生产、技术开发、工业生产过程控制、财务管理理等方面，为企业发展大显身手。
    合川已经掀起了一个学用电脑的热潮，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地理位置处于内地的它不但没有落后，反而走在了前面。
#1    下篇　
　合川为什么？我们始终在向自己提这样一个问题。因此我们走访了合川市的领导和在电脑应用中起了重要作用的一些人。合川市办公自动化的进步与发展，凝聚了很多人的辛勤劳动，下面我们采访的只是他们当中的几员，从他们的言谈中，我们力图找寻这个城市的一些奥秘。
#1    郑　洪（^173301d^）
　　喜欢用高性能的电脑似乎是现任合川市委书记的特点，这位体格魁梧的经济学硕士已经换过两次电脑了。他现在随身总是带着一台PⅡ笔记本电脑，摆在办公室里的也是一台很先进的康柏原装机。但除了这台电脑，合川市委书记的办公室看起来却实在太普通了，找不到其它可以显示主人身份的东西。
　　我们找到郑书记的时候，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半个小时后去机场。即使到外地出差，他和他那台宝贝笔记本电脑仍然是寸步不离。
　　每天早上6：00起床，锻练身体；7：00过后，上网看新闻，收发电子邮件，这和早餐一样，成为郑书记每天清晨的必修课。由于合川的163已经实现了本地化，所以只要在重庆市内，郑书记都可以用自己的账号随时随地连上因特网，保证他每天的必修课一节也不会拉下。说着他打开电脑，很熟练地用拨号网络连上Chinanet，从收藏夹里直接进入了《人民日报》的主页。
　　《人民日报》是郑书记最常去看的站点，今天也不例外，他指着当天的一条新闻，与同来的政协副主席商量着农业方面的一些问题，并用Word记录着要点。他操作和打字的速度都很快，而且用的是五笔字型。很多人都说五笔字型难学难记，不愿意使用。对于不从事专业打字的人来说，如果没有长时间用电脑的经历，不经常用电脑进行文字处理的话，绝对不会这样娴熟。
　　作为合川市的一把手，郑书记对合川市办公自动化程度不断提高的原因概括为两点：第一是政府本身大力推动和积极示范，第二是有一大批热心办公自动化的人才。合川市委近年来的领导班子都非常重视信息化建设，首先抓了干部的培训工作，在经过好几期培训过后，市各部委局的主要领导都能够熟练地使用电脑来处理日常工作，相当一部分人还成了电脑迷和网迷。对此，郑书记特别强调了，他提到了以前的老市委书记、李桂阳、秦长虹等等。
　　当然，郑书记说自己也从合川的信息化建设中尝到了不少甜头。他到合川以后，利用现有的信息网络，收集资料，发布信息，对改善投资环境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我们虽然地处内地，但在信息空间中我们总不能永远处于内地。”采访结束时，郑书记很严肃地说。
#1    李桂阳（^173301e^）
　　“如果这么多年，市领导中还只有我一个人会用电脑，那我也对不起我的这个职位。” 合川市现任政协副主席，前科技副市长李桂阳这么总结自己的工作。
　　在合川市政府机关中，谁都知道李桂阳不遗余力地推广用电脑的热情。他在合川市信息化建设中成为核心人物，他的出现使合川信息化建设走在全市乃至全国的前列，似乎都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李桂阳是一个不错的程序员。从西南农业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当时的合川县农业局工作。这时合川县信息化工作刚刚起步。县电脑中心成立，准备搞一个经济生态系统工程。当时他们向某大学求援，对方要求有9万元的资金。那时县里的资金很紧张，年轻气 盛 的李桂阳和一帮志同道合的兄弟决定自已动手。但光凭他在学校里学的那一点计算机知识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他们全部从头开始自学，李桂阳负责一个汉化程序的编写，7万多行的汉化程序，他就用Debug一个字节一个字节地写出来了。最后他们完成了这个系统，总共只花了4万元，为县里省下了一半多的钱。从此以后李桂阳也迷上了电脑，一发不可收拾。
　　李桂阳还是一个资深网虫。还是在用telnet上BBS的时代，他就是其中的飙信爱好者之一。他在重庆将军BBS站上的很多文章，也被网友们津津乐道。现在由于工作繁忙，李桂阳只能在业余挤出时间来上网，但他对Internet的喜爱和熟悉，并不比其他人逊色。
　　李桂阳还是一个知识广博的开拓型领导，他谈硬件、网络，专业得电脑公司的总经理都频频点头，谈微软的“维纳斯”计划，谈货币数字化对世界经济的影响，都见解独到，令人折服。听李桂阳说话，总能听到一些妙论。比如他说办公自动化的好处，更多的在于其美学意义。说电脑的配置，是应用优先而非功能优先。说办公人员学会使用电脑的标准，是能把网络资源当作本地资源用等等。
　　“在我的任上，为合川把该做的做完，今年建起政府的网站，明年要让多媒体宽带网正式运行。”说起未来，李桂阳踌躇满志。
#1    秦长虹（^173301f^）
　　谈起当年的BBS生涯，秦显得意气风发。他可以说是中国的第一代网虫。说起当年成都的全国BBS站长大会的盛况，站长们会聚一堂，共商振兴BBS大计，他更是眉飞色舞。秦的将军BBS站在重庆乃至全国都小有名气，也因此认识了不少朋友，他与李桂阳就是那时在网上结交的，现在两人都在为推进合川的信息化共同努力。当初当BBS站长的时候，秦还是在家里买了设备建站，他的机器就一直没停过，整天都能听见拨号的响声。全盛时期的将军BBS，参与者达到700多人，那时候的秦长虹，主宰着成员们的“生杀大权”，每个人一天只有15分钟的上网时间，站长却有60分钟。秦长虹说着这一切，掩饰不住的自豪。
　　当了总经理的秦仍然遗留着当初BBS上的那种顽皮劲儿。说起上网，和常上网的小孩没有什么区别。他津津有味地谈起这几天浏览的网站。 
　　不知从那一天开始，秦的西服兜里总是装着一个6.4G的昆腾火球硬盘，他说自己用惯了家里的软件，到办公室反而不习惯了，因此随身带着自己的硬盘，到哪里都可以装上就用。1996年，正在电业局工作的秦接到一纸调令，走马上任市交通局开办的将军电脑公司总经理，从此开始了他的职业电脑生涯。既推广商品，又推广观念，这是秦的高明之处。也许是当初办BBS的那种热情的延续，秦在推动信息化时并不那么功利，他无偿地做了很多工作，也许这是BBS人的特性。合川的信息化建设在不断发展，秦长虹公司的业务也在蒸蒸日上，秦的眼光和心胸造就了这一良性循环。
　　秦长虹现在又在考虑如何更进一步地把合川推向世界，他的公司也在酝酿改组，工作中心准备转移到Internet上来。
#1    向　阳（^173301g^）
　　在检察院宽宽大大的院长办公室里，我们采访了向阳。和每个办公室一样，他的大办公桌旁也有一张电脑桌。院办公网中唯一的一台“超级用户”就摆在上面。
　　向阳用电脑并不是很早，在检察院建起局域网以前，向阳对于电脑只是偶有接触，并没达到发烧一级。但是当时全省检察院中最早的办公自动化系统之一却在他的手上建起来了。至于为什么会走到别人前面，向阳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也许他觉得这是很自然的。应该说向阳是有眼光的，因此在1996年，才不惜花三十多万一口气建起了这个局域网，每台在当时都是先进的奔腾机。 同时又专门要了一个进人指标，特招了一位网络管理员。
　　向阳推行办公自动化手段也颇有些强硬，当时院里就规定了每科室必须有3～5人参加计算机知识培训，并通过人事局的等级考试。不及格者自负部分培训费用，并在年终考核中扣分，取消评选先进的资格。很多年龄比较大的同志学起来没有信心，打电话给向阳，都被他一口拒绝了。检察干部的铁面无私，在这儿也表现无遗。
　　检察院的这套系统，在合川的政府机关中也算是先行者了。向阳并不讳言过去自己的电脑水平不高，他因此专程到重庆市党校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学习。但现在他已经离不开“电脑这家伙”了。他随身携带着一个红色的小本，除了用来记载工作上的东西，还专门抄录了不少网址。一本复印的《中国互联网站导航》也端端正正地放在他的电脑桌旁。
　　（编者：《重庆有个合川市》上篇发表以后，引起了一些反响。我们想通过这组文章，对政府的办公自动化工作有所推动，这里也起到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希望大家能对当地政府办公自动化工作的经验、成绩作出介绍，我们将择优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