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软件忧思录 何平 1999年 第19期 09版 在国内，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对于国产软件，没有人重视，提起国产软件，大抵会有两种声音，首先是恨铁不成钢，接下来就是诋毁。在中国很少有人愿意听到和看到重视国产软件业的声音，所有的人（可能还包括我自己）对民族软件业都持有抵触心理。 在这里，我是怀着多么沉痛的心情用我们遇难同胞的鲜血写出民族软件的呼唤，并试图唤醒国人。 这里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一个不算恶意的假设：假如美国拒不认错，甚至变本加厉，如果明天我们和世界第一强国——美国打响了战争，我们怎么办？我们有没有把握嬴得这场战争。 我们没有，我几乎可以肯定地说，我们嬴不了，因为我们几乎是一个不设防的国家。 #1 假如战争明天打响 战争开始了，我们的国土辽阔广大，美国根本无法像对伊拉克、南斯拉夫那样采用密集轰炸战术；我们的城市和重要的设施太多了，美国的常规武器储备根本无法满足需求；我们的海域太绵延曲折了，敌人的舰艇在潜艇与海岸基地的威胁下无法靠近我们的近海；我们的陆军曾经在朝鲜把美国打得抱头鼠窜，美国的地面进攻也将受阻。 那么，美国是否就不再进攻了？ 不，战争将以另外一种方式进行：一场真正载入史册的高科技战争爆发了。 通过互联网，美国政府组织黑客，运用高科技手段，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了中国的互联网。 通过网络，一个又一个的计算机军事指挥中心被袭击，一台又一台的电脑被别人操纵在手中，指挥中心失常，通讯系统崩溃，军事情报被窃取，防御实力被窥测。飞机无法上天，卫星失去联系，潜艇没有了全球定位系统，除了有线通讯之外，我们失去了一切。即使是没有上网的单机也没有一台幸免，美国人提前一个月根据在中国地区销售的软件系统序列号通过各种渠道发散了几十种陷阱文件，先是打开了我们电脑的后门，战争打响的那一时刻，所有的计算机都陷入了陷阱，只要开机，计算机就会问诸如：要一杯什么饮料，是俄国茶还是咖啡这样的问题。只要回答不对，就无法进入系统。 朋友们，不要认为这是虚幻的故事。 美国五角大楼曾经作过一次试验，一位美军上尉用在商店里买到的电脑设备，通过网络非常容易就攻破并进入美国海军系统，再通过核心系统无线联络，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控制了整个美国大西洋舰队。舰队还是那支舰队，船长还是那位船长，军人还是那批军人，但是所有强大的武力都操纵在一个小人物手中。在无边的大西洋上，只要这位上尉愿意，他可以攻击任何一个目标，而实际操纵舰队的军人可能除了自沉以外，对这艘舰艇再没有任何自主权。 这就是明天将要打响的战争。 我们的军事要发展高科技增强实力，我们的政府要上网办公提高效率。但是，我们计算机的核心系统无一不打着美国的烙印——CPU与操作平台都是美国提供的。每一颗CPU都有自己的生产序列号，每一个WIN98/95都有自己的内置序列号。可能这些序列号不是为战争准备的，但是当国家利益大于公司利益的时候，这些序列号至少可以应用于军事。 我们辛辛苦苦地搭建了看似坚固的房子，我们喊了100年的强国富民，但是我们却没有看到，我们的房子是搭建在别人家的梯子上的。当人家想抽出梯子的时候，我们所有的家当都重重地摔坏在尘埃中。这绝不是杞人忧天，1995年微软推出WIN95平台时，几乎风靡一时，但澳大利亚海军明确表示：他们不会采用这个系统，原因就是怕在战争中遭到意外攻击。 80年代初，阿根廷在家门口与英国打了一场闻名世界的马岛战争，尽管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是他们输了，几乎是永远地输掉了马岛。输掉战争的关键原因就在于阿国无法生产自己倚为长城的战术导弹，导弹都是从英国的盟国进口——受制于人。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我很难用一句提纲挈领的话来确切表达我的意思。 国家实力是由很多部分组成的，如果把它进行简单的分解，可以分成高科技、军事、农业、工业、外汇储备等等诸项。或许以计算机为代表的高科技在其中的份量可能只占很少的一部分，但是它却是含金量最高的一部分，它就像人的咽喉要害，一个国家是否在未来的国际社会拥有发言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本国高科技在世界范围内所处的地位。这就像看一个企业是否有前途，主要看它是朝阳工业还是夕阳工业，计算机产业是100％的朝阳工业，现在还没有任何行业可以取而代之。 我想不用再举什么微软、亚马逊书店来佐证我的言论。 所以对于现在的中国，对于还没有进入战争的中国，就计算机产业来讲，已经不是需不需要发展，需不需要大力发展的问题，而是中国政府以一种什么态度，以多大的力度发展计算机产业？中国民众如何有目的地自觉支持国产品牌？ 在日本，政府规定，日本企业在购买办公软件时优先使用自己的民族软件——伊太郎系统；我们的政府是否也能够对于民族软件给予相同的支持。 也应至少在水平相当的情况下，优先购买使用国产品牌。 #1 国产软件的一个怪圈 今天，我们的硬件产业逐步地强大起来，几家明星企业甚至在亚太地区占有重要的位置，但是作为IT产业的另一部分——软件业，在这十几年里却始终无法真正站起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在中国，做软件本身就是一种悲哀，甚至完全可以套用一段台词： 在中国， 如果你爱他， 就让他做软件， 因为每个人都认为这个行业有前途。 在中国， 如果你恨他， 就让他做软件， 因为老百姓会用盗版让他财富流失，血本无归。 面对我们的民族软件业，无数的中国人每每发出长叹：技不如人！ 我们的民众看着国外媒体上跳出一个又一个IT产业的明星公司，从雅虎、网景、太阳、亚马逊甚至是一些业绩优秀的游戏软件公司，民众们都会啧啧感叹：看人家的发展速度！看老外多会利用高科技挣钱！ 真的是这样吗？朋友们，你们该醒醒了！ 凭心而论，这十年里，我们的国产软件公司做得已经非常好了。民族软件的代表金山公司就是其中一例。它的WPS系列在中国的累计用户已经有2000多万，最新产品《WPS 2000》一问世，就被确认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平；《金山词霸》占领词典类工具75％的市场，装机量达到300万。这样的公司，如果在美国，早就有人会疯狂投资，早就能够上市，早就成为股市中的明星股，或许已经成为高科技股票的领头羊。 但是，它是在中国，于是，2000万用户中只有40万是正版用户，仅仅2％。 当年同金山一起站起来的公司还有很多，凡是对计算机比较了解的人，随口就可以举出十个产品或十个以上的公司，CCED、UCDOS、CCDOS、BD、即时汉化专家等。由于种种原因，它们的命运和生命力还不如金山，纷纷倒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但是，它们也是幸运的，至少不用像金山的创始人求伯君先生那样不断地呼吁支持民族软件。 #1 我们不喜欢偷软件 细心的朋友都知道微软总裁比尔先生曾经讲过这样的一段话：“中国人喜欢偷软件，那么让它们偷我的软件吧。” 比尔言出何由？难道它真的如此大方吗？难道他真的如此好善乐施吗？ 比尔依靠美国国内的良好环境，并且通过各种手段迅速积累起大笔财富。如果在他刚刚创业的时候，他也是赶上中国这样的年景，这样的消费者（食客），微软根本不会发展起来。此外，比尔先生今天之所以能够非常轻松战胜对手，还靠屡试不爽的一条锦囊妙计：通过盗版攻击竞争对手，等到对手垮台后再对使用盗版的公司诉之法律，杀一儆百。 事实上，从这些年的市场反映来看，在中国市场，微软的这一套又被行之有效地推广开来。以中文办公软件为例，就连曾经占有市场90％以上的WPS也受到严重的打击——没有人比微软更有经济后盾了。 而且，更可悲的是，我们的一些并不成熟的用户竟然成了微软的吹鼓手，不但怀疑《WPS 2000》能否像几家权威测试机构测试报告中提到的“前进了一大步”，甚至怀疑像《WPS 2000》这样的民族软件是否还有必要做下去? 我实在无法想出任何一个理由不发展我们的民族软件业。 我也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们的民众根本没有使用像《WPS 2000》这样的软件，甚至见都没有见过，就妄下断言：国产软件比不了国外的产品。 假如有一天，洋软件借助盗版市场的力量，在一些没有完全搞清楚事实真相的中国人的鼓吹下，真的完全占领了国内的市场，不用谈，你必须花比美国民众还多的钱买软件。 如果战争在明天打响。 比尔先生肯定会向总统先生拍胸脯保证：放心进攻吧，那个国家的软件产业已经完全被我用盗版打败，在进攻中遇到的任何一台电脑上都不会有我们没有掌握的软件，任何的机密都会在盗版或正版的操作系统中留下蛛丝马迹，都会在我的办公软件的分析下现出原形。这个国家由于盗版已经失去了国民经济中最重要的命脉，而我卖了软件后交的税可以让你造出更多的导弹。 幸好，战争还没有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