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软件 走向主流 方兴东 1999年 第33期 01版 #1 Red Hat：互联网新神话 历史是如此惊人的相似。4年前的1995年8月9日，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这一天，互联网缔造的第一个神话正式诞生了；这一天，网景公司（Netscape）在Nasdaq正式上市。当日首发500万股股票，每股定价14美元，开盘后一路飙升，最后收于58美元。成立仅16个月，从未赢过一分利的网景公司，一夜间市价达到20多亿美元。网景暴发户式的成功标志着互联网时代正式拉开帷幕，从此，世界就不太一样了。 4年后，1999年8月11日，互联网缔造的又一个全新神话喷涌而出，以发行自由软件Linux操作系统为主业的红帽（Red Hat）公司在Nasdaq公开上市。首发股票600万股，定价也是14美元，结果股票价格一路高升，达到56美元，最后收于52美元，使这家亏损数百万美元的公司，市场价值达30多亿美元。接下几天红帽公司的股票曾达到90美元的高峰，市场价值升至50亿美元之巨，创造了互联网时代又一神话。 红帽公司是Linux阵营的第一个上市公司，是自由软件第一次接受大众检验。而且，它的股票奇迹是在互联网股市陷入“精神错乱”的形势下出现的。1999年上半年，美国共有99家互联网公司上市，平均两天一家，但7月份，一路高歌的互联网股票屡遭重创。现在，AOL、Yahoo!、Amazon等互联网龙头股均从最高价下跌一半。到6月30日，表现较差的25只新上市网络股，平均价格仅为发行价的50％。 红帽公司逆势而上，说明了人们对自由软件的热情并不是一时冲动，因此，这是自由软件历史性的胜利。虽然，有人对自由软件融入商业社会有所忧虑，但是，自由软件从民间走向主流，是必由之路。红帽公司的成功，为其它Linux厂商，如VA Linux、Caldera、Linuxcare、Cygus等公司上市铺平了道路。有了股市强有力的支持，对国际业务的推广、自由软件门户站点的建设、服务和技术支持的提升及产品完善都是巨大的促进。红帽公司的成功上市标志着一场互联网时代的软件业革命开始了。（^330101a^） #1 Linus：时代新偶像 新世纪即将到来，好事者《时代周刊》要给20世纪算一笔总账，编制一份20世纪100位最重要人物的名单。盖茨当然不会落榜，目前根据读者投票，暂列第17位。可是令盖茨及其崇拜者大跌眼镜的是，居然有另一位软件业的同仁无视盖茨，呼啸而上，暂列第15位。这个人就是Linux之父：林纳斯·托尔瓦得斯（Linus Torvalds）。著名的《Upside》杂志更是直截了当，将Linus列为软件业未来的新偶像。 盖茨的不懈努力，促成了软件业新规则的建立，这就是将传统出版业的版权体系（Copyright）搬进软件业。在这个严厉的体系中开发商牢牢控制了源代码，确保了软件厂商获取利益，使软件业成为一种制造业：招聘一帮程序员，编制统一代码，将源代码作为商业机密封锁，将可执行程序卖给PC厂商、大型零售商。软件“专有化”的主张，已经变成了越来越多的国家的正统法律。 Linus来了，他秉承了自由软件的传统和思想，彻底推翻了盖茨的规则，主张源代码公开，使程序员和用户一起融入产品开发中，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修改、完善。而且用户可以自由拷贝，充分享受信息技术革命带来的好处。软件厂商不能靠源代码牟取暴利，而应该通过服务、技术支持及其他途径谋利，使软件业的商业模式与互联网精神相一致——厂商只有服务消费者而不是控制消费者才能获取生存。 #1 两大阵营的交锋 自由软件将直接摧毁专有软件的商业模式，因此，这场革命的惊心动魄可想而知。毕竟软件业最大的神话是微软公司，但是微软的成功，与其说是技术创新的成功，不如说是商业模式和商业规则的成功。但随着微软地位的日益强大，微软神话的另一面开始呈现：用户和产业为垄断付出的代价越来越高，整个产业陷入一个两难的困境。这时，自由软件浮出水面，以全新的思想理念和商业模式为软件业开辟了一条未来之路。 两个价值判断截然不同的软件世界正式交锋，必将极大地改变软件产业的规则和面貌，这实际上是软件知识产权形态的转变。以Windows为代表的封闭式产权形态受到了以Linux为代表的开放式产权形态的挑战，而互联网的崛起注定了软件产业从封闭到开放的大势所趋。 在IT业内，选择与微软作战实在是一件格外悲壮的事业，网景神话就令人感叹地破灭在微软强大无比的市场力量之下。因此，许多人会自然而然地想到，Linux会不会得到同样的下场，但是，这毕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网景与微软的浏览器之争，纯粹是技术、产品之争；而Linux与Windows之争，不仅仅是技术、产品之争，更主要的是商业模式之争。微软要打击Linux，必须首先接受自由软件的一些规则。微软可以让新开发的浏览器免费，但不可能让公司的台柱子——Windows免费和公开源代码。微软完全有能力为Linux开发更优秀的应用软件，但像这样推动Linux的发展，无疑是微软的自杀行为。然而不接受这些规则，微软又根本无法有效打击对手，微软要重建商业模式，将是一件痛苦的两难抉择。 #1 中国软件业的新机遇 Linux的力量不在现在，而在它的未来，在它可怕的发展速度。Linux所建立的商业模式有待发展，但它代表了方向。自由软件的发展并不意味着整个软件产业要一夜变天，所有的专有（私有）软件全部都成为自由软件。实际上，作为软件业垄断的瓦解力量，自由软件的发展必然是一个渐进的、动态的、多层次的革命过程。在很长时间内，都会是自由软件与专有软件两大阵营彼此共存，双方相互渗透，专有软件将长期存在，并占据主流。但自由软件的崛起，将促使其内部进行调整，产生变革。自由软件也将吸取专有软件的成功经验，双方形成互动的关系，推动整个软件业的发展，使信息产业迈向全新的高级阶段。 如今，自由软件成为全球趋势，也成为困境中的中国软件业的必然选择。自由软件主张源代码公开，鼓励自由拷贝，其倡导的“资源共享、服务收费”的商业模式是对现有垄断的有力冲击，有利于中国软件业重新掌握发展的自主权。而且作为全球化产品，自由软件保证了与国际接轨。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自由软件都是我们当仁不让的选择。可以肯定地说，自由软件必然是未来中国软件业的下一个大热点。 在中国，自由软件已经吸引了大批爱好者和一些具有前瞻性目光的公司，如实达朗新、Turblinux、Xteam、BluePoint等等，但总体来说，仍处于分散的发展状态，对自由软件的理解还非常肤浅，误解很多。而在人才、工具和应用软件的开发方面也缺乏全局性的有力推动。因此，我们发展自由软件，应充分借鉴包括美国在内的国外成功经验，接受过去的教训，避开明显的误区。同时，充分洞察自由软件的内在规律，少走弯路。如能遵从这两点，自由软件在中国将会大有作为，而且必将出现中国软件业苦盼多年的全新机遇。 编后：Linux的出现对中国软件业来讲更多的是发展机会，Linux的内核是公开的，全世界所有的程序员又站到同一起跑线上，我们有机会去研究操作系统和在这个基础上开发优秀的国产应用软件。相信以中华民族的聪明才智是大有可为的，完全有希望把握住下个世纪信息产业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