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闹得凶

方兴东
1999年 第17期 08版

      当对中国IT业一知半解的经济学家还在清谈“全球化”时，当“明智”的企业家在顺“维纳斯”大势而为时，我们的产业界并没有完全沉默。4月20日，中国信息产业商会举行了数字化（3C）产业联盟发起单位筹备会，在信息家电大战前及时结盟，将中国的计算机、通信和家电厂商联合起来，以把握信息家电这一巨大商机。信息家电竞争的核心问题，不再是技术，而是市场和资源。
    “维纳斯”之争在媒体上会暂时平静了。这时，脖子上被套上一根“后”绳索的PC又闹腾起来。4月18日，计算机业最强势的人物Compaq的CEO菲弗尔主动下课，成为PC业又一大腕级下岗人员。此前，受亚洲金融流感袭击的HP也开始全面重组并寻找新的人选，以代替执政7年的CEO普拉特。媒体又爆出IBM在1998年的PC业务中损失近10亿美元的消息。我们可以将这一切归咎于惨烈的价格战和渠道战，但最贴切的方法还是将这些当作“后PC时代”、“免费PC时代”最有力的新注解。
    PC当然不会死亡，但PC已经失去了多年来IT业中心的地位，网络已成为新的中心。人们注意力的转移主导了资源和财富的转移，迫使PC业进入新的调整时期。平心而论，近几年来，在网络的浪潮下，PC业除了愈演愈烈的价格战外，几乎失去了任何创新。在相近领域内，让用户激动的产品就是苹果的iMac和3Com的PalmPilot掌上电脑。PC业内令人振奋的产品已了无踪影。Compaq 1999年第一季度的利润仅有2.81亿美元，占其营业额94亿美元的3％，在PC业简直没法干了。
    近几年份额屡屡下滑的国外品牌终于耐不住了，他们不再高喊“高品质”或“电子商务”等曲高和寡的名词，而是端起了PC业最原始也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价格战。HP抛出 7999元的Brio商用机和IBM 抛出8999元的Aptiva家用电脑是最先出膛的两发炮弹。其最大的威力不是价格，而是“比国产品牌还便宜”的蛊惑性宣传。
    好在目前为止，市场反应并不强烈。价格战还处于战前火力侦察阶段。国际品牌只是拿出一两款机器投“弹”问路，而且时机也实在不当。HP鸣炮的同时，其主将信息产品部总经理李汉生临阵“哗变”，加盟方正，提任方正（香港）副总裁和北京方正电子总裁。这一来，HP（在中国市场）的战斗力必然大受影响。而以IBM的身份，投身价格搏杀，似乎也不太合适。
    但是，对国内公司来讲，这一仗打得不可能轻松，毕竟PC是不少厂商的命根子。本已十分微薄的利润，若再打掉一点，则危险大矣。毕竟以我们的“体质”，难以与国际巨头硬碰硬。
    “维纳斯”与PC价格战，似乎风马牛不相及，但仔细思忖，我们就可以发现一个重大的问题：多年来，国外巨头中国分公司的常用策略一直从属于上峰全球市场策略。但如今，这些公司开始为中国市场把脉，并开出针对性的处方。这一转变意义深远，标志着国外公司的攻击力进行了一次全面升级。联想到今年中国可能要加入WTO，我们不能不认真对待。有人说，1999年将是国际品牌总决战的一年。如果今年国际品牌份额难以挽回颓势，那么他们就认输了：中国PC业不适合他们玩！
    当然，在4月份闹得最凶的还是病毒。“美丽杀手”成为4月初媒体灿烂的点缀。但毕竟国内还停留在媒体上“发作”，少有实际的病例。4月26日，卷土重来的CIH倒是让中国用户尝到了第一次大规模的“空袭”的痛苦。据报道，这次遭殃的PC机全球有近百万台，是历史上破坏最大的一次。几乎每个人身边都有活生生的惨痛事例。无论是“美丽杀手”的“虚拟”发作，还是CIH的实际发作，唯一大获其利的就是杀毒软件厂商。杀毒软件成为整个软件业最畅销的产品。这不仅仅是一种巨大的讽刺。因为加上目前最紧迫的2000年问题，我们不难发现，为计算机消灾除难已变成一个越来越庞大的产业。计算机“医疗保健业”如日中天，说明了IT业的根基大有问题。如此下去，计算机的脆弱性和危险性将演变成一个巨大的社会问题。谁来拯救这个病入根基的新兴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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