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问联想

黎和生、郭为
1999年 第25期 08版

#1    一、联想发展15年来，对国家的最大贡献是什么?
    黎和生（以下简称黎）：联想从1984年成立以来，在国产自有品牌的建立和电脑应用科技的推动方面，为国家作了很多事情。但国家也给了联想很多扶持和荣誉，如柳传志总裁当选全国人大代表，杨元庆被授予“五四青年奖章”。你个人认为，联想作为一家企业，15年来对国家的最大贡献到底是什么?
    郭为（以下简称郭）：柳总经常教导我们，联想能够发展成今天这个规模，除了两代联想人不断地艰苦创业以外，国家在政策上的支持、中科院在人才上的支持，是联想走向成功非常重要的因素。每一个联想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这一点。
    反过来，联想经过多年的积累，也为国家作出了贡献。我认为，联想对国家的贡献，不仅仅体现在税收上。企业上税，义务所在，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联想1984年创业的时候，中国的IT业非常“贫穷”，经过像联想、四通、方正这样的企业十几年的奋斗，应该说中国IT业已经初具规模。
    在中国IT业的发展历程中，联想历史地走在了前面，摸索出了一条“国有民营企业”的创业模式，为中国的其他IT企业的发展提供了经验教训。联想靠代理人家的产品起家，后来自己做品牌，每一步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现在，做代理的多起来了，制造电脑的企业多起来了，不能说没有联想的榜样作用。
    所以，我个人认为，联想对国家的最大贡献是为IT企业的创业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1    二、“技工贸”与“贸工技”，谁更先进?
    黎：有人说，联想如果不是先做贸易，积累了资金，建设了渠道，就不可能有今天联想电脑和联想代理产品的成功，你怎么看?
    郭：贸易起家还是技术起家不是绝对的。HP、Intel、Microsoft都是技术起家，做成了跨国巨头。联想选择走“贸工技”道路是历史的选择，因为IT领域的核心技术都掌握在人家手中，我们不能撇开这一点，可能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们还得在技术上采取跟踪策略。
    “技工贸”对“贸工技”不是一个飞跃，“贸”是对市场的理解和把握，不管你自有技术的比例有多大，仍然要以市场为导向，就是以“贸”为中心，“贸”应该永远在前面。
#1    三、联想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技术?
    黎：有人称，联想只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组装车间，与中关村练摊的小公司并没有本质区别，因为联想并没有多少自有技术。你如何评价?
    郭：联想总部有自己的中央研究院，各事业部也有自己的研发机构。联想中央研究院有200多人，主要从事IT前瞻技术的研究。联想电脑的研究机构也有200多人，联想科技虽然主要做代理和系统集成业务，但也有100多人在从事研发。所以，不能说联想不重视技术、没有技术。
    过去联想对技术的投入，确实不到整个销售额的1％，我们希望在未来的某个时候能占到10％，这是一个不断追求的过程。即使这样，我以为“技术”也只是“贸易”的保障和驱动，纯粹的科研技术，如果不能和市场相结合，就不可能满足未来客户的需要。
#1    四、联想会不会患“大企业病”?
    黎：公司大了，人员膨胀，机构臃肿，办事程序复杂，决策迟钝，有人把这种现象称为“大企业病”，请向联想是否有“大企业病”的苗头，联想会不会患“大企业病”?
    郭：我理解你说的“大企业病”为企业的“贵族化”，即脱离用户，染上官僚习性。
    一个企业如果发展到“贵族企业”的地步，就要走下坡路了。一个现代企业要努力杜绝“贵族化”。网络的普及有助于防范“贵族化”，因为通过网络，上下级之间直接相连，公司与客户直接相连，管理就会趋向扁平化。
    做企业，有人想做小企业，有人想做大企业。美国就有一批专门卖小企业的公司。小企业与大企业各有所长，小企业没有历史包狱，船小好调头，但市场风险大，抗不住大风大浪。大企业有很好的品牌，有丰富的人才资源，但包袱重，不敢随便去赌，容易丧失机会。
    联想还不是“贵族企业”，还没到这个水淮。联想成长时间还很短，比起IBM、Intel等大企业来，还小得很。但联想要不断创业，不断变革，保持活力，避免走上“贵族化”的道路。
#1    五、联想的利润率为什么那么低?
    黎：据资料显示，联想上个财年销售额达到176亿，跃居“电子百强”第一名。但联想的利润仅仅5亿元，利润率不到3％，请问，联想的利润率为什么那么低?
    郭：联想发展的15年，是打基础的15年，一个很重要的目标是抢占市场。美国许多大企业亏损也要卖PC，就是基于占市场的想法。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联想的利润率不算低。你去查一查“幸福500家”上的企业，除了Intel和Microsoft这种带垄断性的企业以外，利润很高的企业是有限的。
    当然，联想还是要致力于提高利润率，利润率高了，才能加大对未来研发的投入。
#1    六、联想怕不怕我国进入WTO?
    黎：中国加入WTO（世贸组织）闹了这么多年，今年最有可能加入。WTO是机会，也是挑战，联想怕不怕我国进入WTO?
    郭：联想已经为WTO的到来作好了准备，中国现在加入WTO，对联想这种企业来说，没有多大的负面影响。
    联想从诞生之日起，就是一个市场化的企业，因此，我们不怕竞争。信息产品的竞争，不再是价格的竞争，而应是服务质量和内容的竞争。降低关税，打击走私更能使大家在同一个规范的市场平等竞争。
    我们不怕我国进入WTO。
#1    七、联想在2000年后有什么大的规划，联想对2010年前进入“世界500强”有信心吗?
    黎：听说联想科技刚在昆明召开了“21世纪发展研讨会”，能否透露一下会议的成果，联想对2010年前进入“世界500强”有没有信心?
    郭：联想对未来5～10年这么一个相对时间段，作了一个规划，希望在2005年～2010年间进入“世界500强”，我个人是有信心的。
    进入“世界500强”这个目标有朦胧色彩，因为那是我们基于对现有市场、技术和管理经验的认识作出的。如何去实现?在实际操作中，还要分阶段，每个阶段有不同的战略路线。
    知识经济的到来，使客户对产品的需求越来越个性化，企业要靠不断地满足个性化的市场需求来求得发展。
    联想科技把2000年后的发展定义在5个领域，即以笔记本为代表的“移动科技”，以Internet基础设施和接入设备为代表的“网络科技”，以掌上电脑、机顶盒为代表的“信息电子”，以传真机、打印机、复印机为代表的一体化数字办公设备，最后还包括推动这些设备高效应用的“应用科技”，如软件、网络服务等。
    联想集团对未来的规划包含了联想科技的规划。你们所知道的PC生产、软件开发、Internet服务、系统集成服务都在集团的业务范围中。
#1    八、联想会不会做ICP/ISP?
    黎：现在国内掀起了一阵网站建设热潮。提供接入服务的ISP刚热过，提供内容服务的ICP又热起来了。请问联想会不会进入这个领域?
    郭：网络时代，或者说后PC时代，企业只有满足个性化的市场需求，才能得到发展，从这个角度讲，进入ICP，建自己的有影响的网站，联想不可能袖手旁观。“联想网校”就是我们涉入Internet内容服务领域的前奏。我个人认为，提供专业信息、面向专业用户的ICP可能更有前途。联想科技将致力于为用户提供网络接入设备（如MODEM）和网络基础设施（如光缆和布线系统）。
#1    九、联想最健康的增长速度是多少?
    黎：有的企业，目标定得很激进，要求每年的增长率超过100％，有的企业却把自己的目标定得较低，如20％以下，你认为联想最健康的增长速度是多少?
    郭：联想这些年来基本保持了每年30％的增长速度，公司发展比较稳健。我个人认为，30％的增长速度就比较健康。
    不过，企业的发展目标、增长指标受很多因素的影响，不是一成不变的。联想定指标的原则是“积极稳妥”，不保守也不冒进，这样才能保持信心。你把目标定得不切实际，太高了会打击员工的自信心，太低了会打击员工的上进心。
#1    十、另类问题：联想高层领导有没有休假制度?
    黎：国外很多大公司都有专门针对企业高层领导的带薪假期，请问联想有没有这样的规定?
    郭：联想没有这样的规定。我自己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工作，几乎没有节假日。联想的其他高层领导也一样。
    创业当然辛苦了。辛苦是应该的。国家、企业和员工给了你荣誉，你就要去创业、工作。比如你们要采访我，请我去重庆，还不是因为我在联想做到很高的位置，负责很多业务的缘故。
    我们再忙，也没有朱总理忙，他图个什么回报呢?就图个老百姓心里满意。（^250801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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