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网了 Dawei 1999年 第30期 32版 编者按:面对日益“昌盛”的网络,面对它伸向世界各地密密麻麻的触角,从白天到黑夜我们的网民到底在网上干些什么?他们的付出究竟值不值得?他们,又是如何看待上网的呢…… 因特网也许不能算是一个通俗易懂的名词,但网真不能算是抽象的概念。我对网的直观感受远早于和电脑的接触。比如那种节肢动物织就的陷阱,盲目的飞虫一头撞上,只能徒然挣扎,难逃厄运。蜘蛛用网猎食,渔民用网捕鱼。大凡是网,总要逮到些什么东西。比如:球网、电网、铁丝网,罗网、法网、关系网……回观自身,我们这些网虫也正是陷于因特网的“猎物”。心甘情愿地撞上来,就再也难以摆脱网的粘连。 第一次总是值得记住的。第一次触网的感觉、第一次浏览的网站、收到的第一封邮件、第一次在网上聊天……但这些在我的记忆中是模糊的,最深刻的倒是我第一次拿到高额电话账单时的瞠目结舌。穷人吃海鲜,味道再美盖不过付账时的肉疼。 先是在单位上网。那时在家里呆不住,家人只晓得我工作特勤奋,早去晚归不说,双休日还加班。那种匆忙,远过于赴约恋人的急切。而在家里的懒散和倦怠,又纯是相思病的症候。那时的梦想是在家里上网,真正享受“冲浪”的悠闲。而在我终于叼烟品茗,夜不成寐地在家里上网后,我也就有了悠闲过剩的感觉。细思爱妻的指责,觉得不无道理,归根结底我还是在玩,“玩电脑”(不再和通俗叫劲,这一通俗的叫法曾让我非常反感,我认为这简直是让我和那些个鬼祟的、疯狂的、痴迷的在街上玩游戏机的中学生类同)。 与人闲聊,总被问及上网的好处。我于是尽我所知,大吹一番。电子邮件、聊天室、IP电话、网上购物、网上经商、网上学习、网上电影……吹得时间稍微长点,就要扯到未来,我向听众们描绘出一幅几近世界大同的景象,人们的日常生活无一不和网有关联,无一不因网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谈话兴尽而止,听众一脸茫然(稍微有点阅历的已表现出不耐烦)。几次神吹之后,我也缺了底气而歇嘴了。未来毕竟是未来,不知什么时候来。我用因特网,也只是订一些免费杂志,下载一些“时鲜”的免费软件,至于其余,我还真没享受过因特网的好处,倒是自己每月往外掏钱,尽给人好处了。 因特网是什么,那是一大块资源丰富的宝地,也是荒地。你总得费点功夫开垦、耕种,才能给自己带来些许利益。光在上面走马观花,熊瞎子掰棒子,有点像是懒汉二流子的行为。 我多想在因特网上也做个劳有所获的人啊!一次,我们头儿开办一个船舶交易所。我向他建议在网上搞一个主页,扩大信息发布渠道。“竹叶,什么竹叶?”他实在是被主页这个词弄懵了,因为他完全可以不用听我多费口舌去解释主页和竹叶的音近义迥,而直接予以驳斥:“搞船的人,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谁会用电脑。你也不用整天抱着电脑忙乎,去到河边的墙上刷上交易所的地址、电话,另外小柳,你把这些广告贴到街上去……”。我能看到山头旌旗招展,却看不到自己还在熙熙攘攘的山脚。 上网以来,我一直有个愿望,就是能用电子邮件和朋友们通信,对传统的书信真正来一次革命。当然规模不敢希求过大,就是在有书信常来常往的朋友之间。去年,弟弟所在的小公司买了一台电脑,知道我是Computer Fan,于是常和我谈他们的电脑。我问他是否配有MODEM。 “MODEM是什么?” “调制解调器”。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有,我们那电脑一万多块,人家说,什么都配齐了!” 电脑盲——还能指望他与我有什么共同语言。我半是劝诫,半是憧憬:“学电脑得用点心,轻描淡写,浮光掠影,那学不到东西。不懂电脑,在21世纪就跟个文盲差不多。你如果也能用电脑上网,那我们以后寄信多方便,不用再往邮局跑,而且速度快,长途电话费也几乎可以省掉。”我的话并没有起到效果,可能触到他身上的哪根筋,大半年没得到他一个电话,连一封贴邮票的信也没有了。 用电子邮件代替书信,这念头在我脑子里顽固地生了根(但愿它别发芽),所以我总在给同学的回信中附言:请大家代我转告,兄弟已有一电子信箱,如有条件,请往以下地址发信…… 外国人能拍一部故事片《伊妹传情》,而如果我们要拍只能拍一部科教片《你上网了吗?》(此意并非长他人志气,只想长长自己的志气)。 我上网了。不是自得,只是打个招呼,与已经上来的弟兄们,与没有上来的老少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