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IT的心脏地带京沪穗宁蓉五城市电脑城走访

崔红杰、赵红军、范军、楚天舒、周伟洪
1998年 第29期 04版

　　我们把现在和即将推出的这一系列文章称为“来自心脏地带”的报道。
　　在地大物博的中国，我们选择了这五个城市：北京、上海、南京、广州和成都。它们都是中国IT产业最活跃的地区。我们的希望是，通过在这些城市里发生的方方面面的变化，给大家呈现出一个中国IT产业发展的全貌。
#1　　北京  （京）
　　北京的夏季热得好似蒸笼，把这座古城包得一丝风也不透。中关村更是热闹非凡，这次来中关村一是看看新的配件价格；二吗．．．我的老猫退役了，我打算买一只好猫！我住在村中较大的一个旅馆，名为“颐宾楼”，楼中有客房、快餐和两层的电子市场。一般来村里的人都住在这里，因为无论是吃饭还是买电子配件都非常方便。大约8：30，我就已经在这个偌大的村里转了起来，沿着中关村的大街向前走。新扩建的白颐路笔直宽敞，两旁的人行道感觉也比北京一般的街道宽了很多，走在上面十分的舒服。
　　据朋友介绍，中关村成立最早的综合性市场是配套电子市场，目前客流量最大的市场是科苑电子市场，物业条件最好的市场是现代电子市场。这三个电子市场是中关村众多电子市场中最重要的，如果要选购电脑配件，不去这三家市场看看，等于没有到中关村。
　　配套电子市场只有一层，真有点替这块空间惋惜。而且市场都是大棚，不过，繁荣的却恰恰是这两年新搭起来的这些大棚。听说配套电子市场近几年是越扩越大，最早的大门在距现在大门约50米的地方！由于配套市场只是一个一层的大棚，因此，扩大的时候，只能向外扩大，首先扩充出来一个西厅，然后扩充出来南厅，接着，这些大厅之间的道路也陆续变成了电子市场，好多摊位就干脆摆在路上了。整个市场看起来就像一个迷宫，由于市场很大，东西很多，好多人找着找着就迷路了。
　　如果想体会摩肩接踵的感觉，那可一定要到科苑电子市场看看，三层的科苑电子市场，曾经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电子世界。由于这儿位置不错，正处于中关村最繁华的路口一角，有众多公交车通过，交通极为便利，再加上有地下室作库房，所以生意日益红火。从周一到周六，每天科苑电子市场都是这样一幅忙碌的景象。^290401a^
　　看这个来自浙江的小伙子多高兴啊，（^290401b^）小夫妻俩承包了科苑市场二楼的一个柜台，经营网卡、网线等网络类产品和接插件。我上去问了问，他们每个月的销售额大概10万元，毛利率能达到10％左右。柜台费每月3000元，住房每月租金1000元，手机费、电话费每月几百元，两个人忙碌一个月，纯收入6000元左右，折合每人3000元，这大概是在中关村自己开柜台的平均收入水平了吧。
　　每月能销售200块梅捷主机板的这个浙江小伙子说，做梅捷的产品利润高一些，平均毛利润占销售额的10％左右。
　　绿树掩映中的现代电子市场的软件挺全的。它底层经营硬件，二层经营软件，整个二层，每个柜台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软件，整整齐齐，琳琅满目，不过，和丰富的软件相比，上楼的顾客却不够“丰富”。在这里，购买不同的软件，可以享受到不同的折扣，看到这个女老板没有，现在正在尝试经营扫描仪，目前每个月能销售80台左右。^290401c^
　　很多柜台在叫苦，说没有钱挣，很可能和商家自己的策略有关系，看看八一电子的柜台，每天有60000元左右的销售额，毛利润在6000元左右。尽管同档次配件中，八一电子的价格要稍微高一些，但是，很明显，很多顾客仍然没有选择最低价的配件。　
#1　广州  （穗）
　　广州的“城”、“场”特别多，众城之中，尤以电脑城最甚，林林总总，约有20家之多。特别是天河区，因为既是高新技术开发区，又是大中专院校集中之地，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在天河石牌一带就有近10家上规模的电脑城。
　　今天是星期天，记者起了个大早，匆匆赶往太平洋电脑城。天气很热，虽才7点多一点，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多了，看情形还忙着去开工（加班），小摊贩们早已拉开自己的行当沿街叫卖了。7：30左右，我赶到了位于天河石牌的有“全国最大的电脑交易市场”之称的太平洋电脑城。门已经开了，但还没有一个顾客，保安和清洁工都在干着自己的活。8：30左右，陆陆续续见一些经销商走进了电脑城，记者也装成城内上班一族准备“混”进电脑城去，不料却被保安的“火眼金睛”认出，并告之：“电脑城9：00营业，请准时光临”，只好又退了出来。虽只进去了短短的几分钟，却看到了业主们为了迎接顾客的光临，正做着一些准备工作。城外的人也没有闲着，几家搞促销的公司正在调试自己的机器，几位派单的小姐已站在几个路口向行人派发资料，我手中也接到了几份宣传品。^290401d^
　　9：00，电脑城终于开始正式营业，记者一走进去，就看见几种显示器占据了进门的最佳视线，各种板卡也在射灯下抢了不少镜头。一位熟识的经理告诉我，在电脑城做生意的老板十个就有九个不是广州人，这些老板们多来自四川、湖南、江西，有的还来自闻名全国的中关村，而这与其他行业清一色的老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10：30左右，顾客渐渐多起来了，都在询问、挑选，业主们也没有闲着，都热情地向顾客推销自己的产品。发传单的服务小姐随处可见，各种促销活动也粉墨登场，太平洋电脑城推广的会员制正在广招会员，讯威资讯公司组织的摇滚乐队也到现场为“美格”彩显帮衬，还不定时举行一些抽奖活动，惹得众多电脑迷不时爆出一两声尖叫。整个大厅显得热闹非凡，人气旺盛。
　　到城里仔细地转了转，发现有不少新产品上市，其中有散装的CYRIX的MII300和K6－2，价格不高不低，某公司的老板还向我保证现在的K6－2肯定没REMARK货，叫我放心；彩显新品中，生产彩电的三巨头之一TCL公司生产的TCL牌显示器已在城内推出，包括15″、17″，价格还挺便宜。台湾生产的TOPCON（特强）彩显，14″、15″、17″、19″都有，价钱比较大众化。不知是受香港新机场货运不准时的影响还是INTEL减产的影响，今天INTEL的CPU价格几乎全面上扬，赛扬266MHZ卖到了1000元左右，不知道是否是追涨杀跌?
　　记者最后来到管理处，了解到一些情况——太平洋电脑城的每日人流量在2000～4000人左右，节假日的人流量可达万人以上。由于租货柜台的业主都是一些大公司，所以更替频率很低。
#1　上海  （沪）　
　　这两年，上海几乎所有的大商厦都卖起了电脑，专卖店更是遍地开花，粗略算算就有上海计算机广场、中创大厦、红壹佰、寅虎电脑超市、芙蓉江电脑城、百脑汇、太平洋电脑市场……即使是走马观花，一天时间也来不及。
　　俗话说，货比三家。怀揣一份硬件购买清单，我利用双休日跑了三个电脑广场——成立最早的上海计算机广场、声势夺人的NOVA百脑汇，以及与百脑汇紧密相邻、也刚开张不久的太平洋电脑市场。
　　上海计算机广场（^290401f^）毗邻外滩，位于上海有名的文化街福州路，已成立4周年的上海计算机广场是申城第一家融图书、电脑软硬件销售、应用、开发、服务于一体的电脑广场，在消费者心目中占有很高的地位，虽然福州路为单行道，交通不太便捷，但像我一样在星期六的上午顶着烈日专程前来这家电脑广场的大人、孩子还真不少，走在里头简直有摩肩接踵的感觉。^290401h^
　　我四处转了转，发现不同商家对同一商品的报价虽然各不相同，但总的来说相差不大。在这样的情况下，讨价还价的余地就显得十分小。一位年轻的经营者对笔者说：“现在卖电脑的透明度这么高，利润这么薄，还有什么多说的？自己看吧。”我看了看四周，好多人手里都捏着厚厚一叠报价单，还在到处张望有没有漏掉的，有的干脆坐在店堂里埋头研究。乍一看到处挤满了人，可真正“出手”的却并不多。^290401g^
　　星期天又是个让人生畏的大热天，持续的35摄氏度以上的高温把申城变成了一只火炉。我乘地铁到达百脑汇时才9点10分，不料开门时间为10点，但已有不少来得更早的人等在门口。
　　设在上海西南最大的商业区——徐家汇中心区域“美罗城”里的百脑汇，地理位置无疑极为优越。一出地铁，“美罗城”新颖的富有现代感的圆球体建筑便立时映入眼帘，而百脑汇的路标牌早已做到了地铁站台里。^290401i^
　　 9点半，等候在百脑汇门前小广场上的人越聚越多，80％以上是青年人和小朋友，尤以20岁左右的男孩居多。
　　突然，一阵快节奏、声响震耳的音乐响起，随之几个穿鲜黄色T恤和牛仔裤的百脑汇小姐出现在门口。只听得有人说：“演出开始了！”这帮女孩子就开始甩头踢腿地表演起一种介乎迪斯科和有氧操之间的舞蹈，口中还嚷着什么，像是做宣传，也像自我打气。在一边操纵音响设备的男孩则俨然把自己放到了DJ的位置上，不断大声吆喝，以增强这鼓噪的气氛。“演出”历时约五分钟。^290401j^
　　9点50分，百脑汇的大门终于敞开，人如潮水般涌了进去。百脑汇的硬件设施几乎是无可挑剔的。明亮、洁净、宽敞，一个个专卖店布局有序。一万多平方米的经营面积，空间极为开阔，商场设置了自动扶梯，免却了顾客登楼之苦。我上上下下地逛了一圈，总体印象是商品齐全、品牌为主、价格略高。
　　除了电脑和电脑配件的经销店外，引人注目的是放置在百脑汇公共部位的一些电脑，它们可供顾客随意使用。此外，“Intel免费上网区”、“宝宝电脑区”、“DIY教室”、“电脑医院”、“免费电脑教室”等名目繁多的新鲜玩意让人目不暇接。这一切显然都围绕着“信息咨询”、“培训服务”做文章，摸透消费者心理，挖掘潜在卖点，行销手法可谓先进和专业。人越来越多了，我留心在门口数了一下，从10点30分到40分之间，进入百脑汇的有134人，出去115人，流量相当可观，其间抬出去电脑有三四台。
　　不过，在已过了蹦跳年龄的我看来，要想在百脑汇里静心挑选点什么却是有些吃力的。动感十足的背景音乐、色彩艳丽的广告条幅，无时无刻不充塞耳目。毕竟是电脑广场，不是百货商厦，太过五彩缤纷好像也让消费者吃不消。最无可奈何的是，顾客不断被“硬性分配”各种广告传单，冷不防就是一张，不拿不让走。
　　紧靠百脑汇的另一家电脑广场——太平洋电脑市场规模小些，内部与百脑汇相差无几，但少了点喧嚣，也是一派顾客盈门的盛况，看来竞争促进繁荣，一贾不成市，消费者自会各取所需。^290401e^
#1　　南京  （宁）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我从新拓宽的城东干道小营路口，进入了珠江路电子一条街。绿荫掩映下的珠江路，宁静之中也显出几分活力。街边两旁的电脑商家鳞次栉比，商家门上挂的促销横幅格外引人注目。走到雄狮电子商城门口，停在马路边的载货汽车明显多了起来，一辆挨着一辆，本地和外省的货车都有。进入商城，便看见“雄狮电子欢迎您”的彩色小旗帜和INTEL公司的商标及PENTIMⅡ的旗帜飘扬在整个大厅上空。商城里早已是人流熙攘，一派热闹场面。^290401l^
　　商城经营大厅共分两层。营业大厅中的进驻厂家非常密集，各电脑公司在这里安营扎寨，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招徕顾客。在“福中电脑”的包间里，前来选购机器的用户将40平方米的包间挤得密不透风，原来，该商家正在推出极有诱惑力的“暑期购机中大奖”活动，此举吸引了不少用户，这种促销活动对顾客来说仍具有诱惑力，难怪屡试不爽。
　　随着时间过去，商城里的人越来越多，摩肩接踵，好不热闹。原来就拥挤的空间简直给人快爆满的感觉。
　　商城里寸土寸金，有些商家就利用各种边角地方设上柜台，生意照做不误。在电梯入口处，我发现一家代理宏外设产品的公司在那里安置了两个柜台，把宏键盘、光驱摆放在精致小巧的货架上，其中一款黑色键盘尤其惹人注目。每个顾客在上电梯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去瞟上一眼。商家们为了吸引用户的兴趣，可真是什么解数都使出来了。在商城自动扶梯下面，我看到一家专做电脑办公桌椅的公司。由于电梯下面光线较暗，产品不太醒目，商城破例在大门口让他挂一张经销产品横幅，据说生意还不错。
　　南京有句俗话，叫“螺蛳壳里做道场”，这两家公司如此善于利用拥挤的电脑城空间，真是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290401m^
　　生活在六朝古都的南京人都偏爱绿色。在热闹的雄狮电子商城中，有一个绿色的休闲中心，为逛商场的顾客，也为城里的商家提供了一个闹中求静的场所。坐在休闲中心的椅子上，看着面前一株足有两人合抱大小的“古树”矗立在一旁，“树”上爬满了绿色植物和盛开的鲜花，中心的上空天花板上也爬满了绿色植物，让人不由心情为之一爽。如果这里也摆上几台联网的电脑，就该是一家不错的网吧了。
#1　　成都  （蓉）
　　周末的懒觉被一阵清脆的嘀嘀声打断了，这对于我这个裤长腰围均为2尺8寸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原来是一个哥们儿Call我去电脑城买电脑。为朋友两胁插刀，我骑上老旧的单车，飞也似地冲向电脑一条街。
　　电脑一条街其实应该叫“科技一条街”，至今有两块这样的路牌还竖在磨子桥和跳伞塔路口，这条街是南一环路长不过千米、宽不过十丈的一段小街道。“电脑一条街”真正叫火大约是在1994年以后，家用电脑开始越来越快地进入家庭，它才有了社会影响力，在成都人心目中居然与荷花池批发市场、大发电器市场相提并论，不由人不感叹“电脑时代”来临。
　　我第一次经过这条街时只有10岁，那时这条街不仅没有卖电脑的，而且连店铺也很罕见，四周是大片的农田。1989年我结束大学生活回到成都时，电脑一条街已初具规模。但此时电脑街商家少，名气也不大，且大多经营磁盘、色带、打印纸之类的产品，少数几家跟科学院成都分院有点关系的公司能摆出几台286现货就已经很不得了啦。
　　现在的电脑一条街，两旁挨肩接踵的店铺大约有个300家，而且在以省军区为圆心的400米范围内，竟然有7座电脑城，里面进驻的商家逾800家，其密度几乎超过中关村。由东向西漫步街头，如果你仔细留意一下这些店铺，会发现有COMPAQ、IBM、HP、AST、DELL、EPSON、CANON、APPLE等等，甚至有西门子利多富之类进口PC和外设的代理商，也有联想、同创、实达、海信等国内PC品牌代理，卖耗材、电脑工作台椅、电脑工具等的商家，简直就是遍地开花。号称笔记本专卖店的看上去没几家，但若把躲在天歌大厦里的笔记本批发商算进去，数量也令人吃惊。电脑街上除饭店较少之外，软件店也屈指可数（当然是正版，卖盗版的从数量上来说是绝对的冠军，毛估250家），不过连邦软件却有点神，它在电脑街上有3个独立的店铺，创下单一品牌（非自称IBM总代理之类的形式）店面数量之最。
　　这么大的密度只能意味着一件事———低价竞争，由于这几年来PC销售增长率非常高，电脑街上电脑公司的数量几近疯狂膨胀，大家就只好抡胳膊甩腿，真刀真枪地真招呼起来了，由于绝大部分商家都未受过真正的市场营销方面的培训，所以自悟的几板斧砍完后，大家只好大眼瞪小眼地瞅着对方，也不知谁喊了第一声“全市最低价……”于是电脑街的主旋律就成了一首用亏损的血泪谱成的“降价歌”：“你降我就降，降价何其多，今天我不降，明日憋戳脱（俚语，意为必然会被淘汰）”，但这种分销商除了倒货就没别的本事，服务也只是天天在嘴上喊，街上流传的故事却是用户装机三月后找不着卖家了。
　　正琢磨着呢，一声“胖哥，久等”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一看是哥们儿到了，我和他一起走进了英普尔电脑城，从一楼到四楼，从华硕板一直看到红壹佰，再一路走到东华电脑城（名噪一时的北京百脑汇还没东华电脑城三分之一大）从上午看到中午，终于决定买一台相对低价格高性能的拓普电脑，因为听说拓普收购上市的川长征之后火得不得了，很快要在川内大城市都开设保修服务站，这种承诺当然让人放心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