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b风来满眼春 1998年 第20期 01版 #1  编者按 本报于今年3月16日在第10期上刊出《中美第一次网上教学亲历记》一文后,在广大读者中引起了强烈反响。特别是在教育界,有人把中美之间首次成功开展的超长距离网上教学看成是未来信息时代环球教育的新开端。倡导并实施中美第一次网上教学的李晓明教授现已归国。在北大百年校庆之际,他愉快地接受了本报特约记者李继灿教授的专访。   李继灿(以下简称记者):晓明,我很高兴在《电脑报》1998年第10期头版上看到了由杜跃进撰写的《中美第一次网上教学亲历记》这篇文章,文中提到你是这次超长距离网上教学的发起人,并在美国具体指导了6名中国博士生的网上学习,使他们成为首批试点环球网上教学的博士生。   李晓明:有这件事,杜跃进是其中的一名学生。   记者:我觉得中美之间首次开通网上教学,意义非同寻常,可以说,这是现代教育史上一次具有开创性的工作。你能不能向《电脑报》读者谈一谈你发起中美首次网上教学的一些最初想法。   李晓明:好。那是1995年1月,在离开美国7年后,我再次受到美国锡拉丘兹(Syracuse)大学东北并行计算中心(NPAC)主任福克斯教授的邀请,以旅美高级访问学者的身份第二次到美国工作。在两年多里,给我留下最强烈印象的有两件事:一是World Wide Web(全球网或万维网)的蓬勃发展;二是遍地都有“Made in China"的商品,但遗憾的是其中却几乎没有见到中国的计算机产品(软件/硬件)。这两件看起来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它们对比起来却强烈地震撼了我的心灵——中国,不仅在电脑教育界,而且在整个科技界,都应该迅速地传播Web技术,一刻也不能迟缓。这也许就是我后来发起中美首次网上教学的最初动因。   记者:你为什么从美国Web技术的兴起中受到如此巨大的震撼?   李晓明:其实,我与Web技术的最初接触,还有点就事论事,相当表面,只把它当成一种“新技术”罢了,没怎么往深里想。记得1994年5月,我短暂访问日本,在东京大学工作的一位朋友就曾给我推荐了“Mozaic”(一种最初的浏览器)。但当时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尽管看到了通过浏览器可以方便地查阅来自各方面的资料,却根本没有体会到Web这种技术对我们整个社会的意义!而1995年这一次却完全不同了,在美国几个月的熏陶,不仅使我从感情上,而且从理念上都觉得Web真是个了不起的东西。1995年6月我回国一趟,在哈尔滨工业大学我母校原来的课题组里便一吐为快;不久,我到了北京,又向一些同行们吹了点风。近年底时,哈工大校报约我写一篇迎新年的文章,我不假思索地一气挥就了《准备好,迎接信息时代的到来》这篇文章。此文登在1995年11月24日的《哈工大报》上。   记者:你对这篇文章刊登的日期记得那么清楚,是不是对它情有独钟?   李晓明:是呀。Web的激情一下子触发了我的许多联想。我觉得,像我们这种年龄从事计算机专业的人,没有体验过计算机发明的欣喜,但总算赶上了Web诞生的激越,这也算是幸运。在过去的10多年里,我们曾经历过两次浪潮:智能计算和并行计算。现在看来,它们更多的是理念的产物、人为的东西。而Web则是“大自然”的巨作——它不是属于某个国家(或跨国)计划的产物,而是属于整个社会和整个人类的资源与财富。   记者:我记得1987年夏天你回国那一次,你谈得比较多的是关于网络的可靠性。而1994年初,我们再次在北京会面时,你的学术方向又开始趋向分布式计算机系统与并行计算。那么,你对Internet技术是什么时候开始重视起来的呢?   李晓明:我在1995年初已经开始在美国实际使用E-mail(电子邮件),这虽然是一些有限的技术,但就是这些有限技术和初级服务已经给我们的工作带来极大的方便。通过E-mail,我就能和中美两方的同学和同事们进行密切的合作与交流,使得我们国内外的工作保持同步。也正是在这个基础上,我们于1996年初倡议并实施了一个基于因特网(Internet)的实验计划:由美国学校提供教学材料和课程执行管理,学生在中国学习,通过因特网与美国高校的教师及时进行交流。   记者:在美国,了解和喜欢Web技术的都是一些计算机专业人士和电脑爱好者吗?   李晓明:不!即使在1995年,Internet也已不再仅是计算机专业人员的一个术语。像《纽约时报》这样的大报,以及《时代》周刊这样流行的杂志,也经常有关于它的文章。特别给我留下深刻记忆的是,有一次,我在电视里看到了美国副总统戈尔在电视里介绍并演示如何浏览World Wide Web,就好像是某个公司的电脑技术人员在向参观者介绍什么研究成果或产品。由此可见,美国高层领导对Web技术的推广是多么重视。   记者:当时你尝试过Web技术吗?   李晓明:是的。为了进一步做远程教学实验,我当时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想看看在家里到底能用计算机来做什么。当我将计算机通过Modem(调制解调器)与电话线连接起来时,就是由于这根电话线,使各种信息以多媒体的方式源源不断地流到我的计算机里来。从波黑战争到天气预报,从一段关于张艺谋的消息,到1986年我在美国史蒂文斯大学完成的博士论文摘要,都一一显示在屏幕上,我极为兴奋,我意识到:计算机作为一种生产工具已经对人类社会的进步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而它一旦和网络、通讯、数据库技术结合后,它就不再仅是生产工具,而且也成了必不可少的办公用品、生活用具,其意义和影响也就变得更加深刻和广泛;它也不再是科学和工程范畴里的话题,而且政府、商业、教育、医疗等各项事业都会被它所推动。   记者:你在美国利用Web技术还有哪些实际体验?   李晓明:在现实生活中,利用Web技术为个人服务的例子是很多的。比如,可以通过互联网络买东西。我就通过互联网络买过光盘、光驱。还有一次,从荷兰买过一本书,因为当时在美国没有买到。很有意思的是,我在网上随时查到了这本书的行程,它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另外,查飞机的时刻表也是很有趣的事。一次,我要坐飞机到某个地方去,在登机前,我就查了西北航空公司的一个航班。这个过程比较简单,你在电脑上输入航班号,它就把航班信息显示出来。除了信息服务,还可以作交易服务、协作服务以及计算服务等等。总之,利用Web技术,大大方便了我们的生活,提高了工作效率。   记者:你当时在锡拉丘兹大学怎么会想到要从超长距离网上教学来加速推进Web技术在我国的应用步伐呢?   李晓明:首先,这是从实际出发的。因为我当时是在美国的锡拉丘兹做高级访问学者,我最初研究的课题方向是超级计算。由于1995年Web技术在美国的迅速兴起,使我也加快了对Web技术的学习,并急起直追。在我亲自实验成功之后,就能比较容易地从网上教育入手来进行操作。我想,这次网上教学的成功,无疑对我们深入掌握Web技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特别是,我们在国内大学中通过“网上教学”培养的博士生,在今后的工作与学习中也会全力以赴地去推广Web技术。   记者:在决定回国时,你有些什么新的思考和打算?  李晓明:在美国锡拉丘兹大学结束学术访问后,美方希望我能留下来。但我认为,中国的事情还是要靠中国人自己办,我回国后将有许多事情可做。我们国家从1994年开始,已经建设了四个网。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它激起我尽快回国参与网络技术与应用开发的热情。   记者:回国后,你目前主要在做哪些工作?   李晓明:回国8个月,我主要关心三件事。一是继续从事与超级计算有关的课题,在北京大学成立一百周年的校庆学术会上,我发表了《个人超级计算——从理想到现实》的论文,这也算是对我在美国三年来从事超级计算研究的一个学术总结吧。第二件事是在北大为计算机系研究生开设了一门新课——“因特网与Java技术”,这是在北大计算机系首次开设的新课,同学们很欢迎,原定60名研究生,后来开讲时实际来听课的已达到100余名学生,可见,人们对Web技术的渴求。第三件事就是研究如何扩大现代Internet技术的推广。你看,就在你到北大来看我的前后不到三个月时间里,我们系统结构教研室的硬件设备与上网条件同我在美国锡拉丘兹大学已毫无二致,我随时可以从网上调出来自美国的任何信息。   记者:你对《电脑报》读者有什么话要说吗?   李晓明:过去我对《电脑报》了解不多,但最近经过你的介绍,我大大加深了对她的印象。作为中国发行量第一的计算机报,我想她今后会在普及与提高相结合的办报方向上获得更大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