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沸扬扬的“码根码”事件 1998年 第15期 08版 ◆街头出现了“码根码” 　　今年1月，很多北京人都惊奇地发现，在从角门到洋桥、从劲松到北四环沿途的许多立交桥、电线杆、建筑工地上都出现了三个墨刷的大字——“码根码”。一时间，这三个神秘的大字令敏感而好奇的北京人纷纷猜测着它的意义。有人说它是建筑用语，因为它都出现在一些建筑物上；也有人说这是无聊者的随手涂鸦；最危言耸听的是，有人说这是某些非法组织或特务的接头暗号云云，莫衷一是。 　　京城一时沸沸扬扬。 　　3月，北京一家颇有影响的媒体首先将此事公诸报端，并派出记者进行追踪采访。这个在街头刷写“码根码”的神秘人物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他叫冯天岳，今年60岁。 　　据冯天岳自述，他从1月份开始，先是张贴小广告，后来开始刷墨。他每天晚7点多钟便出发，直到深夜1点多钟回家，按着北京城的对角线沿线刷字。刷字最密的地带是角门，最大的字是在中国人民大学斜对面的拆迁围墙上。他买有3辆破自行车，分别放在不同地点，一夜出来最少刷4处，最多有近20处。这期间，他曾经被逮住两次，其中有一次，在北四环路太极公司门前的电线杆下，被没收了工具。 　　两个月中，北京市区除西城、丰台、石景山区外，都留下了“码根码”的墨迹。 　　北京市市容监察队随即作出反应，对冯天岳的违法行为处以500元的罚款，并责令他在市容工作人员的监督下清除掉街头所有的“码根码”墨迹。市容监察队一位负责人说，不管冯天岳是什么原因，有何苦衷，他的行为事实上已经违反了政府有关市容管理的规定，按理应该处以一定数量的罚款。北京市工商局有关人士也称，冯天岳的行为实质上是一种商业广告行为，按规定，未经登记私自发布户外广告，要责令清除，并处以5000元以下罚款。 　　然而，也有人对冯天岳给予了同情和资助。北京英华兴业商务公司已替他代交了500元罚款；北京大方庆东锅炉公司向他赠送了一幅题为“精神感九天，毅力撼五岳”的精美条幅和700元捐款；4月1日，开发“中文之星”的北京新天地软件科技公司向他捐助了1万元人民币；京城不少老人和小孩也主动上街帮助老人清除在建筑物上的“码根码”…… 　　码根码究竟是什么？ 　　冯天岳为什么不惜铤而走险到处刷写这三个字？ 　　为什么社会各界对此事的态度如此迥然？ 　　这还得从头说起。 ◆冯天岳其人其事 　　记者第一次跟冯天岳联系是在4月7日，当他在电话里听说《电脑报》准备报道这件事时，显得异常兴奋：“好!好!有《电脑报》的支持，我的‘码根码’会很快在全国推广。”第二天，还未等记者去他那儿，他就赶到了《电脑报》北京办事处新址：同方大厦B座602室。 　　坐在我面前的这位老人，一头稀疏、蓬乱的花白长发，苍白的脸上流露上出无奈，神情疲惫，瘦瘦的身体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看着他的模样，很难将他与一位59届北京电力工程学院毕业的老知识分子联系在一起。^150801a^ 　　冯天岳1938年在北京出生，1959年考入北京电力工程学院，大学期间因劳累过度，两次吐血而不得不中途休学，断断续续的求学直到1968年才大学毕业，然后分配在山西省电力工程公司工作。为了离家近一些，1979年调到河北省固安县牛驼中学任物理老师。1992年，他的母亲患脑血栓造成偏瘫，作为长子的他请了长假回到北京照料母亲。 　　在照顾母亲的过程中，冯天岳利用空余时间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书《斥力在宇宙学中的应用》，为此借的5000多元钱从他每月400多元的工资中扣出，他与母亲的生活费就只能靠他母亲的退休工资生活（他母亲原来是东直门中学的老师）。咸菜、白菜是他们母子俩的家常菜，只有过年时才能尝一尝肉；平日买的好吃的也是给他母亲吃。冯天岳说，他已记不起最后买的一件衣服是在什么时候，他穿的衣服主要是侄子和外甥穿剩的，脚下的一双鞋也是从收破烂那里花6块钱买来的。 　　为以后出书时节省资金，他决定自己学习电脑录入。在学习过程中，他发现书上介绍的中文输入方法过于复杂、难学，且重码多、速度慢。于是，1993年起，他决定自己开发一种易学的中文输入方法。经过近3年的潜心开发，终于在1996年1月24日向国家专利局申请了专利。 　　“码根码”开发后，需要推广，可是凭冯天岳的经济状况，根本无能为力，他曾在几家报纸作过中缝小块广告，可是因次数少、面积小，没有引起读者的注意，他也曾向政府部门求助，请求帮助推荐“码根码”，可没有回音。 　　为买电脑、出书、装电话、印刷宣传品，此时的冯天岳已负债累累。 　　于是，他采取了私刷小广告的方式来推广“码根码”。当然，这种行为是违法的。 ◆来到冯天岳的家 　　为了证实他的话，过了两天，记者到冯天岳的家里去了一趟。 　　与街头“码根码”一度沸沸扬扬的热闹相比，冯天岳的家有些冷清而凄凉。 　　记者一进屋，就有酸霉味扑鼻而来。他的家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家俱，一切都像是从旧货市场买来的。两个大书柜里放满了书。很显眼的是旧书桌上的一台没有机壳的486兼容机，和一台Epson LQ—150K针式打印机。^150801b^ 　　隔壁房间里的一张单人床上，躺着他80多岁的母亲——一位白发苍苍的瘦小的老妇人，床很旧、很破，并用两根绳子固定着，她这样在床上已躺了6年时间。 　　冯天岳说，现在请了保姆后，家里整洁些了，他会抽空再把屋里整理一下，不然来了客人没有地方坐。另外，给母亲买一个能移动的床，这样她会方便些…… ◆冯天岳的希望 　　目前，北京新天地公司已经打算在“中文之星”网页上开辟一个园地来推广“码根码”（网址：www.chinese.star.com）。中科院软件所Unix平台，中软赛富中文平台、天汇DOS平台也都采用了“码根码”，当然，这些都是免费使用的。 　　冯天岳告诉记者：“我开发‘码根码’花了近3年心血，我是搞基础理论的，不要多少钱，如果以后‘码根码’能带来经济效益的话，我就用它来买最好的电脑、外设、软件和书。只要有更多的人用“码根码”，我就满足了。” ◆尾声 　　记者发稿时，接到编辑部通知，冯天岳的“码根码”将收入《电脑报配套光盘之PC世界》1998年第2期中。 　　同时，冯天岳来电说有许多市民打电话告诉他，京城里仍然在不断出现刷写的“码根码”小广告，且有用红色油漆刷的，原因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