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中关村 黎和生、雷军 1998年 第07期 08版 #1  中关村到底有多大? #1  中关村何时得名“中国硅谷”?   ☆黎和生:雷军,你在中关村也算一个老资格的“村民”了,你知道中关村倒底有多大吗?   ★雷军:我1992年8月就入住中关村了,村龄已有五六年,但中关村到底有多大,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我所知,“村民”们一般把白石桥作为中关村的村口,入白石桥,顺白颐路往北走,进入以白颐路南北大街为主干,以海淀南路、海淀大街、中关村路、知春路为支线的“非”字形地区,就算“鬼子”进村了。   ☆黎和生:本报驻京记者廖天华去年在中关村开发区管委会拿到一本《中关村电子一条街大事记(1980——1988)》,里面碰巧 有中关村开发区的范围图。   计划开发的中关村地区,位于海淀区东南路,南起白石桥,北至规划中的五环路(包括北京农大),西临京密运河,东到德清公路(包括科学院北郊科研单位),南北长10公里,东西宽8公里,约占海淀区总面积的六分之一。   1988年北京市政府发布的“北京市新技术开发试验区”除了包括中关村地区外,范围又有所扩大,达到100平方公里左右。   ★雷军:中关村地区自19世纪中叶以后成为清王朝的皇家园林,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个很神秘的地方,每日里除了鸟语声声,也只是皇帝老儿一家来玩的时候才有些人声喧哗。   后来“八国联军”进村了,一把火烧了圆明园,村里越发冷清了。新中国成立后,这里才成了科学城和文化区。   ☆黎和生:我在很多报刊、图书中看到人们把中关村称为“中国硅谷”,寓意很明确,就是中关村地区要成为中国的信息产业中枢,起到辐射和影响中国其他信息产业基地的作用。你知道中关村是什么时候得名“中国硅谷”的吗?   ★雷军:你这个人怎么像个学历史的,总爱刨根究底,告诉你,本村民不知道。   ☆黎和生:让我这“外来哥”告诉你吧。   1980年10月,刚刚从美国考察回来的中科院物理所研究员陈春光组织了一个“等离子学会先进技术发展服务部”,第一次提出要把北京市北三环以外的偏西北地区建成一个类似于美国硅谷和波士顿128号公路两侧的“高技术”扩散区。1984年5月,时任国务委员、国家计委主任的宋平同志对北大王阳元教授考察美国硅谷的报告作了批示:中关村一带大学、研究所非常集中,如何加强他们之间的联系,并同工业部门结合,形成一个科研开发中心,可以找人研究一下。根据宋平的指示,国家计委牵头成立了“中关村开发规划办公室”,“开发规划办”。在1984年9月4日形成了《中关村科技、教育、新兴产业开发区规划纲要》,北京日报记者任雅犀据此纲要写成了《开创中国式硅谷的探索——海淀建设新型经济区的调查》一文,第一次提出了“中国式硅谷”的说法,此文发表在1984年9月11日的《北京日报》上。据我所知,任雅犀是在公开媒体上把中关村称作“中国硅谷”的第一人,是“中国硅谷”一词的“发明者”。^070801a^ #1  中关村才是“中国第一村” #1  中关村砍了白桦树   ★雷军:有人说,大邱庄是“中国第一村”,也有人说,华西村是“中国第一村”,因为两个村的村民都富得流油。   我认为,大邱庄、华西村的村民再富也富不过中关村,中关村应是“中国第一村”。   ☆黎和生:你这话未免牵强附会了。众所周知,大邱庄、华西村是地地道道的农村自然村,祖孙三代务农者多的是,是不折不扣的“先富起来的新式农民”。而中关村,其知识型人才的密集度在世界上也是少有的,何况,中关村压根儿就不是农村。   ★雷军:黎先生就说外行话了,你知道中关村人最喜欢把自己比作什么吗?“农民”。他们每个人分了一亩三分地,只不过种的是一些类似“连邦”、“联想”、“长城”、“金山”这样名字相异、实质相同的蔬菜瓜果而已。   ☆黎和生:中关村人称自己为“农民”,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有些“如雷贯耳”的感觉。   ★雷军:你知道中关村最流行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黎和生:不知道。   ★雷军:“我是农民,我怕谁”。哈,哈,哈……   ☆黎和生:老村民(差点说成老农民)对中关村印象如何?   ★雷军:中关村造就了不少大企业,如联想、方正、四通等,也造就了柳传志、张玉峰等企业家,求伯君、王志东等技术专家。他们的传说激动着所有人的心,不少人带着各种各样的梦想涌向中关村,中关村成了所有人的的寻梦园。成功的梦想激励着每个人拼命地工作,促进中关村不断地发展。 ^070801b^   求伯君因开发中文字处理软件WPS而一举成名;王志东捅破了Windows中文平台的“窗户纸”而功成名就;苏启强和吴铁分析到软件业兴起的关键在流通,创办连邦连锁销售组织而扬名……中关村的历史是成功者的故事,失败者只在有午夜的酒吧自斟自饮。   去年下半年,中关村砍了白桦树,马路宽了,现在的样子和闹市的大街已经没有什么两样。有人说,砍了白桦树的中关村不像村了,少了农村气息,有人说,砍了白桦树的中关村不像城了,少了文化气息。   “硅谷”不像硅谷了。早知道“硅谷”气短,北京市政府真不该砍白桦树。   ☆黎和生:白桦树还是该砍的。早两年我去村里,郁郁葱葱的树枝常常把一些如雷贯耳的大公司掩映在阴暗里,很难找。有白桦树的街道就像山区小镇的“大街”,人车拥挤,连出租车也难以招到。 #1  中关村三不易 #1  连续几天不睡觉,在中关村是常有的事   ★雷军:中关村村民有三个不易:创业不易、学习不易、生活不易。简直就是现代斗牛士的竞技场,中关村没有人会相信待在这里会是件轻松的事。   首先,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就成功。要想有所作为,必须有超额的付出。所以,生活在中关村,工作压力特别大,不少写字楼的办公室通宵透着不眠的灯光,周末的酒楼、歌厅和保龄球场总是人满为患(陪人吃喝玩乐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去年“十一”,也就是我们开发《金山词霸Ⅱ》的最后时候,为了确保产品质量,我们六七个同事连续三天没有睡觉。这样的加班在中关村是常有的事。   中关村是信息产业的核心地段,信息泛滥,报刊是越变越厚,媒体是越来越多,能够有时间完整系统地“学习学习”已经成了一种奢侈,中关村集中了国内最优秀的PC厂商、软件商、系统集成商、代理商等,信息非常集中,每天涌向每个人的信息之多让你无法招架,最难的问题是你不知道哪些消息对你有用。   中关村生活不易。随着中关村的发展,村民越拥越多,住房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原来三环以外一个偏僻的小村落,现在成了最繁华的地段,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每月需要2500元的租金,这个价钱还不是随便就可以租到的。如果刚到中关村,人生地不熟,事业刚起步,只有住地下室或没有暖气的北方小平房。日常的消费也比较贵,如果口袋里钱太少,中关村的商场就不要随便逛。   虽然,中关村没有亏待每个村民,人均收入是国内少有的,年收入过十万不是件很难的事。但是,其中的艰辛不是每个人都能想象的。 #1  中关村只有“商业文化”? #1  中关村是“中国硅谷”吗?   ☆黎和生:据资料记载,1996年以中关村为中心的北京市新技术产业开发试验区,企业产值超亿元的有28家,有8家进入电子百强,有12家企业年利税超千万元,销售产值上千万元的达170家。数据表明,中关村建开发区以来,以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科院计算所、中科院软件所等高校和研究所为技术支撑的信息技术产业,实实在在地得到了巨大的发展,产业规模有了巨大增长,“中国硅谷”的形象已初步形成。   我以为,在产业大步发展的同时,中关村也开始形成自己独特的观念和文化。   ★雷军:中关村首先是个竞技场,具有浓重的商业气息;中关村又是个高校、研究所集中的地方,文化气息很重。所以,要说中关村有什么独特的文化,那肯定是“商业文化”。   ☆黎和生:你能不能诠释一下中关村的“商业文化”。   ★雷军:我不是专业的研究人员,说说一个老村民的体会吧。   中关村的空气中弥漫着“浮躁”,说的人多,踏踏实实做事的人少。   中关村发展速度比起美国硅谷来,本不算快,但这几年管理与开发型的人才明显跟不上,跳槽频繁。   中关村企业家太少了,“宁为鸡头,不作凤尾”的观念很有市场,有点本事就想自立门户,能干的中层管理人员不多。有的销售人员整天琢磨着如何把公司的利润装在自己的口袋里,一些媒体的记者就整天到处催要辛苦费。   我是中关村的老村民,要比谁更爱中关村,我可以进入前100名。讲这些,只是希望村中的朋友多添些稳重、自信、涵养,共同把我们生活的地方建得更加清新宜人。   哎,你对中关村怎么看,你认为中关村还缺些什么?   ☆黎和生:中关村这几年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至少国内的众多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还无出其右者,从这一点说,称中关村为“中国硅谷”是不为过的。   当然,按照真正的硅谷来比,“中国硅谷”在以下方面还做得不够。   其一,“两个市场”的观念不坚定。众多的公司做产品、做贸易大多还停留在国内市场,对占领海外市场信心不足、准备不足,市场份额总是做不大。   其二,“风险资本”进入太少。大多数公司从生到死,还沿袭农民种地的方式,追求一窝谷子、一颗苞谷似地按序增长,没有想到利用“风险资本”实现公司的短期质变。这样,公司从产生(播种)到上市(收获)的过程就太长太慢,很难有Netscape或Yahoo!这样的奇迹。   其三,技术储备不足。不培养人、不搞自主的产品,就很难有技术上的突破,而一家计算机公司如果没有技术上的领先地位,就很难在世界信息产业中占有一席之地。   纯粹的贸易不适合中国IT业。 ^070801c^   ★雷军:一夜的风雪停了。   ☆黎和生:该说的也说了。   黎和生、雷军:好繁华、热闹的中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