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电脑 陈村 1998年 第05期 04版   我是于1992年的春天去买电脑的。那天我们去了三个人,很悲壮地要玩个新鲜。到店里七问八问的,最后真的掏钱的只剩了我一个。我从小喜欢机器,不玩一玩心里过不去。   以后我和电脑就朝夕相处了。从286到486,现在是P200MMX,32兆内存和3.2G的硬盘,比早先阔气多了。先前买过方正的汉卡,又买8位的声卡和9600的传真卡,买放VCD的解压卡,反正有新的东西心里就痒。它就是我的宠物啊,我自己不怎么花钱但要打扮它。可是买来就害我了,一共认识百把个单词,手捧一本英文词典没日没夜地看,边看边在心里叹气,那些老板想赚咱的钱又不肯将文件翻译过来真是丧尽天良。   本来我是用电脑工作的,指望用它在家写了文章传真出去或拷一个盘寄走,谁知真正用在电脑上的时间以不务正业的为多。说出来不怕人笑话,咱真是典型的中国百姓,学一点电脑是那么艰苦卓绝。最管用的还是朋友,他一句话就帮了大忙,但我不能老拿愚蠢的问题打搅人家。我订了《电脑报》等计算机报刊,平时剪报,年初买它们的合订本和配套的光盘,并大量买书。书经常不好好说话,比如我有两本WORD97,但没一本愿意跟我说一说输入法,先生们也不想想,缺了输入法的字处理不是见了鬼吗?那个微软双拼是我偶然在报上看见的,急忙装上试个新鲜。   现在,我可以用E-Mail投稿了,给远方的朋友写信真是天涯若比邻。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边打字边听MP3音乐,甚至同时在角落里放放VCD。我把刚发表在《收获》上的长篇小说从网上传到美国的朋友处,我写了两年,传它只用了两分钟。我用自己的24位扫描仪将以前写的文章扫下来,用OCR识别后存在盘里。将照片扫下来,修饰之后用彩色喷墨打印机打出来或传给朋友。我在网上闲逛,寻找感兴趣的东西。最近,我又把眼睛盯着IBM公司的语音识别软件,等它再好些,就买一个回来躺在沙发上讲小说散文,这对我有病的骨头是个福音。我向自己工作的单位上海市作家协会建议买一个可写的光驱,我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丢文件,有它就放心了。   我现在明白了,电脑上的东西是学不完也买不完的。此乃本世纪最大的一个尤物,也是我永远的冤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