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第九艺术 蒋铧 1998年 第44期 25版   不知道这种提法会不会遭人耻笑,恐怕那些一向视game为洪水猛兽的家长见了这个题目就恨不得把我撕个粉碎。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小生说的对:“I think,therefore writing”,忙人闲语中,“吾手写吾心”才是最重要的。   进入游戏的大门,屈指算来,已有3年。第一次见到《三国志英杰传》,虽是几个很Q版的小人,却足以让我寝食不安——常常为又多碰到一个单挑激动得彻夜难眠;也常常为冲过某一版让妈妈热了好几遍饭菜(大家知道,那个游戏很难打)。终于有一天,兵临曹军城下,回首从“奉诏讨贼,有进无退”开始的几个日夜,我差点和刘备一样,落下泪来,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阕”,众将官,听命!   或许,作为一门艺术,光有激情是不够的。当我率领着关、张、赵云杀死司马懿,满以为可以迎回献帝时,奸雄重又复活,刘备终因寡不敌众抱憾退兵。我关上PC,沉思许久,制定出一整套进军方案,卷土重来,最后打败曹操,不由仰天长叹“长江滚滚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罗贯中《三国演义》再怎么“尊刘抑曹”,也不能改变蜀汉被曹魏灭亡的命运,游戏却给我们一个改写历史的机会,这种理想主义的处理手法,也许正是游戏的魅力所在。它需要激情,更需要沉思。   第二天醒来,睁眼却见到智冠的软体娃娃,此刻我正置身于金庸先生的武侠世界。在找寻“十四天书”的过程中,我曾为小龙女和杨过的“情为何物生死许”嗟叹不已,也曾因石破天在侠客岛、虚竹在擂鼓山的奇缘羡慕乃至嫉妒。更有甚者,在少林寺遇见一个小和尚,称我为“玩家”,“现实主义的反讽”使自己意识到在玩游戏。正是“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曾经金庸豪情意,又伴群侠夜不眠。刀光剑影浸华夏,常笑纵横震武坛。玩家自古多奇志,只羡GAME不羡仙。”体察十四天书,虚构故事情节,编游戏的人,不仅需要高新技术,更缺不了文学底蕴和艺术修养。   艺术,源于实际生活,却又是从实际生活中抽象出来的典型。只有全身心投入才会有共鸣,也只有从投入中跳出,以一个欣赏者的距离感去领略,才会体味到这种意识形态所包含的更深层意义。在《CivilizationⅡ》中,作为一国之君,“我”的国家拥有世界上最大的领土,最多的人口,最宏伟的奇迹,最高的GDP……我逐渐明白了秦始皇为什么要统一七国,亚历山大为什么要使波斯臣服,十字军为什么要东征,此刻我的心情,就像Leonardo站在Titanic的船头:“I’m King of the World!”;然而,忙人还是忙人,我不是一国之君,更不是世界之王,Titanic再大、再豪华终归要沉,世界主题也还是和平与发展。明白了这个道理,我才能更现实的认识自己,更努力的去追寻心中的梦。   举了几个老游戏,无非说游戏也是艺术,再看今日之游戏世界,AVG的感官刺激和希区柯克式的悬念、ACT的火爆场面和战胜Boss后的愉悦快感,SLG的宏大状阔和悲喜从中来的洗冶心情……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游戏正以一种崭新的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也正影响着我们下一代的意识形态,从《红×××》中被歪曲的共产主义形象到《帝国时代》商民族的劣势,最近又有一个《People’s General》散布所谓“黄祸论 ”,难道还不足以引起我们的重视吗?前导带着它那个晚于Diablo出世而又比Diablo差好几倍的《齐天大圣》离开了游戏界,我们向它道一声珍重,说一声“走好”,与此同时,我想起了曾经号称“保卫中国”的《血狮》……中国软件从业人员苦,游戏制作人员更苦,他们除了要承受盗版和市场的压力外,更有老师和家长们的偏见。我不禁要问一句,当初电影刚问世时,恐怕也是不入流的小角色,但是,它是怎样成为一门艺术体系的?是靠偏见吗?非也。精神文明建设,也应该重视游戏这第九艺术。毕竟,我们(尤其是下一代)的意识形态不能掌握在别人手里!   一律“格杀勿论”不能使我们看到希望,堵塞不如疏导,康德也说过:“只有一切在非功利和非暴力情况下采取的行为,才能算是道德行为”;求伯君的《地雷战》不一定能使我们看到希望,和海外的大集团相比,兵力悬殊,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之所以值得称道,就是因为难打;只有哪一天,孩子理直气壮的对父母说:“这是老师叫我们玩的游戏”,相信那时,中国的游戏事业才真正迎来曙光!   智慧女神雅典娜向不同方向射出两枝箭,一枝叫艺术,另一枝叫技术,最后两枝箭互相撞击,放出了灿烂夺目的火花,这火花,就是我们的第九艺术——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