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安到王家廉——美国电脑界的两位华人“大享” 陈宗周熊晓鸽 1995-05-26 熊晓鹃：王安公司的创始人王安，在中国电脑界有很高的知名度，前几年他去世时，中国的主要报刊都作了报道。而CA公司的创始人王家廉(英文名字叫Charles Wang，即查尔斯.王)，则是大家目前还不熟悉但也许会慢慢熟悉起来的名字。 陈宗周：正是如此。当你在电话里告诉我采访了查尔斯.王(即王安廉)时，我们第一个反应是：这个查尔斯·王概是王安家庭的一个什么人吧。 熊晓鹃：在美国，也有不少人这么认为。其实，王家廉与王安家庭没有一点联系。如果要说两人之间有联系的话，那就是他们都出生在中国上海。 陈宗周：这正是一种剪不断的联系。王安的自传中有一句名言“一个华人再怎么发展也永远离不开自己的根”。 熊晓鹃：我也很欣赏王安的自传，那里面名言警句比比皆是。我认为，他们自传是一部华人在美国高技术领域奋斗的英雄史诗。而我到美国后，有如几年在波士顿居住，那里是王安活动的主要舞台。我常常感觉到，我在翻阅英雄史诗的一些篇章。 王安于1920年出生于上海。他的小学、中学、大学教育都是在中国完成的。 陈宗周：王安对他在中国所受的教育印象尤深。他认为，中国人对小学的教育比美国人要看重得多。而他在上海中学读高中时，所用代数课本与一些美国大学一年级课本相同。至于他就读的上海交通大学，他认为可以与美国著名的麻肯理工学院相提并论。 熊晓鸽：由于在上海交通大学的学历，1945年，王安轻松地进入美国最负盛名的哈佛大学。他又于1948年在哈佛取得博士学位__这是绝大多数美国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一顶桂冠。 王安因此进入了哈佛计算研究所，直接在电脑发展史上的一位先驱人物__MARK I机电计算机的设计者霍华德·艾肯的领导下工作。这一时期，他发明了磁芯存储器。 陈宗周：磁芯存储器是电脑发展史上的一项重大发明，从50年代到70年代，在第一代、第二代和第三代电脑里，电脑内存都采用磁芯存储器。一直到80年代中期，在美国的航天飞机上的电脑还保留磁芯存储器作为备用。王安可以说是电脑发展史上作出最杰出贡献的第一位华人。 熊晓鸽：王安没有停于一个科学家、发明家的地位。1951年，他开办了一家技术企业__王安实验研究公司，他向自己、也向传统提出挑战：进入当时美国华人还没有涉足的领域，在科学家和企业家之间两栖。后来，王安总结说，希望改变华人在美国的形象是自己开办公司的动机之一。当时，他看到华人在美国干下的工作心里就感到难过，他要证明，除了开洗衣作场、饭馆之外，华人在其他事情上也能超人出众。 陈宗周：王安和王安公司的经历证明了这一点。王安靠销售存储器磁芯起家，在电脑企业界一步步崭露头角。到80年代中期，王安公司成了年销售额20多亿美元，雇用3万职工的跨国大公司。王安公司的计算器和办公电脑设备都曾在美国和世界市场上有很高的占有率，VS(王安系统)成为与IBM的同类产品相抗衡的最重要的办公电脑设备。王安公司一度达到非常辉煌的高峰。 80年代中期以后，王安公司由于没有及时调整产品结构，未能顺应全世界范围内的个人电脑革命的潮流，再加上其他原因，在经营上陷入非常困难的境地。近年来有消息表明王安公司又有复苏。我觉得，一个公司尽管有兴衰，但无论如何，王安是电脑发展史上的一位华人英雄。 熊晓鸽：是的。1986年王安在中国受到邓小平按见；美国政府也授予他自由勋章，这一勋章只授予了12位取得了杰出成就，出生在国外的美国人。这些，恐怕是一位美籍华人所能享受到的最高荣誉了。 尽管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王安对评价自己一直是很懂慎的。王安自传的名字叫《教训》(《Lessons》)，他似乎一生都抱学习的态度。 陈宗周：王安也为其他海外华人留下了有益的教训。CA公司的王家廉他们是否从王安那里得到教训呢? 熊晓鸽：上个月，我采访王家廉时，他没有直接告诉我从王安那里学到什么东西。但是，我相信，由于王安和王安公司在美国的知名度，一个高技术领域里的美国华人不可能一点不研究王安成功和失败的经验。 王安廉1944年也出生于上海，8岁那年，他随父母来到美国。 陈宗周：王家廉虽然不是ABC(American Birth Chinese，即美国本土出生的华人)，但他基本上是美国人嘛。 熊晓鸽：从另一方面说，华人血统是无法改变的。从照片上看，王家廉不是很标准的中国人吗?仔细想想，他是否与一位中国名人很相像呢? 陈宗周：对了，王家廉酷似中国的著名相声艺术家候跃文。 熊晓鸽：王家廉与王安不同，他主要接受的是美国教育。在学业上，他也没有王安那样耀眼的成绩。王家廉在纽约布鲁克林技术高中和皇后学院念书时，成绩平平。他甚至这样偏激地说过：我不喜欢学校，我认为在学校很费时间。 但是，王家廉却有好运气。当他在选择人生道路时，美国正在进入电脑时代，这使王家廉后来的经历颇有传奇色彩。 从皇后学院毕业后不久，王家廉有一天翻开《纽约时报》，他看到有长达两页半的招聘电脑程序员的广告。正渴望求职的王家廉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立刻告诉母亲：“我想当一名程序员。”好笑的是，当母亲反问王家廉什么是程序员时，他竟这样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人家需要程序员。” 陈宗周：王家廉的这段故事太有戏剧性了，在有些人眼里，也许近似于天方夜谭。不过，既然比尔.盖茨、乔布斯这些当年的美国青少年，也曾有过别人看来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动，王家廉的想法也就不奇怪了。 熊晓鸽：在没有了点使用电脑的知识的情况下，王家廉参加了哥伦比亚大学的程序员培训，但他奇迹般地很快掌握了电脑编程艺术并结识了一位志同道合的伙伴阿兹特，后者现在是CA公司研发(Research and Development)部门的负责人。 1976年，王家廉创办了CA(Computer Associates International)公司。CA比王安公司晚办25年，而且经营方向也与王安公司截然不同__CA公司主要生产和销售软件，但是，若干年后，当王安公司一步步陷入困境时，CA公司却一步步走向辉煌。 CA公司的崛起又是一个奇迹。当时，有一个叫SDC的公司要走出它的软件部门，王家廉却毫不犹豫地不但买下了这个软件部门，而且顺带买下了这个部门的两个软件人员。王家廉抓住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机会。他得到的是为IBM主机配套的一个重要软件产品，不到四年，CA公司的销售额就增长到1300万美元。1981年，王家廉果断决定CA公司股票上市，他用发行股票得到的现金收购了一家公司。王家廉自由自在地在美国的商海遨游，他的CA软件公司迅速地发展，在美国名声越来越大。 1989年，CA公司的销售额达到10亿美元，1994年，CA公司的销售额又达到20亿美元，雇员达2000人。 陈宗周：这样的销售额，离进入“幸福500家”(美国最大的500家企业)只有一步之遥了。据这个月刚公布的美国“幸福500家”的排行榜，第500名的销售额是22亿美元。CA只差2亿美元就在“幸福500家”之列。不过，CA这么大的软件公司，它在中国的知名度远不如Microsoft、Oracle等公司。 熊晓鸽：CA公司的销售额稍逊于Microsoft，而与Oracle相当，在美国的软件公司中，有人说Oracle是第二把交椅，也有人说CA是第二把交椅，可能两者是并驾齐驱吧。CA公司的特点是，它并不过分依赖于一种或几种软件产品，而是经营了300多种软件产品，在30多个国家进行经营。美国《计算机世界》这样评论道：在这一点上，CA与“PC帮”的软件公司是不同的。我相信，王家廉和他的CA公司会逐步地为中国电脑用户所熟悉。据说，王家廉在进入中国市场之前，已开始对中国进行研究，中国对王家廉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块充满魅力的热土。 这是王安在宣传自己的产品，他象博士，还是更象一位推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