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盖茨中国行 本报记者 陈宗周 1994-04-08 3月21日晚，比尔·盖茨走下波音747班机，第一次踏上中国大地。他轻车简从，只带一名翻译。全然没有港台歌星来大陆的那种前呼后拥的铺陈，也不象某洋歌星乘私人飞机访华那般的尊贵。 就拥有的财富而言，恐怕没有哪位歌星、影星能望比尔·盖茨之项背。他是美国首富，个人财产据说已达70亿美元。不过，比尔·盖茨似乎不大看重这些，他不认为自己是大人物。他喜欢单枪匹马旅行。在美国，他出差时常常是一袭便帽遮颜，走进飞机的普通舱。有时，也被空中小姐认出，而被升等进头等舱。他讨厌华服美饰，喜欢穿衬衫、牛仔裤、运动鞋__这是美国青年休闲时的标准穿着。他不喜欢在公众前张嚷，有时甚至显得害羞……崇尚自然、简朴，是科技工作者的天性，比尔·盖茨正是这样的科技明星。 不过，比尔·盖茨的确也是名人，作为世界最大的软件公司的总裁，他将访华的消息在中国电脑界早已引起轰动，人们关注他在中国的活动。 比尔·盖茨在中国的两天活动如旋风刮来。为了解全貌，我们先看看他两天中的粗略日程表吧。 3月22日上午，他会见两位客户，还去中国科学院与周光召院长等会谈并参观。下午，他主持office 4.0汉化版的发布会并回答中外记者的问题。从下午5:00开始，他参加与中国电脑界领导、专家的晚餐会，与中国20多位科技精英的聚会一直到8：30方结束。这天，他还与中国电子部副部长刘剑峰等会谈过。 3月23日早上7：30，他参加与中国各路汉化软件高手聚会的早餐会，金山汉卡开发者求伯君、CCDOS撰写人严援朝、中文之星开发者王志东等10多位汉化软件专家济济一堂。会刚完，他就参加千人讲演会并回答电脑迷们提出的问题。讲演会结束，又急忙从西边香格里拉饭店到东边的美国大使馆，为江泽民主席的接见作准备。江主席接见完毕，盖茨又匆匆地从中南海赶到西北边的著名学府北京大学，看望中国科学院院士、北大计算机系主任杨芙清教授并参观她的实验室。然后，又是和联想集团等的晚餐会。最后，还有微软公司内部的两天活动检讨会。算算23日这天，比尔·盖茨竞有七、八个节目。24日一早，他乘中国民航班机离开中国。 比尔·盖茨的这次中国之行没有安排旅游，尽管他对中国的山川河流景仰已久，曾说过要在中国待上一个月，尽情游览。两天活动中，他只在到中南海时顺道登了景山，那也只是为了拍电视片的需要，此举中，导演把他作为一个活道具。 在两天旋风般活动中，比尔·盖茨表现出过人的精力。在22日下午的发布会前，《国际电子报》的副总编老蔡告诉我们，他刚才见到比尔·盖茨，比尔时差还没倒过来，显得疲倦。话音未落，比尔·盖茨就出现在中外记者面前，他精神抖擞地登上讲台，从西半球长途跋涉带来的疲倦一扫而光。 比尔·盖茨正是以这种超越常人的努力，组织开发出个人电脑用的BASIC、DOS、Windows等一大批优秀软件，使他成为个人电脑发展史上的一位重要奠基者，他也因而受到中国电脑工作者的尊重，他们在3月23日的会见，场面盛大而激动人心。 这天上午9时，北京香格里拉饭店大宴会厅里座无虚席，1000多名电脑工作者从北京各单位赶来、从全国各地赶来。笔者在会场巧遇重庆现代软件研究所的三位年轻的电脑迷，他们之中的周明早上刚乘火车赶到北京，背着行囊，挟一身风尘，径直来到会场。他们越千山万水而来，只为亲睹比尔·盖茨的丰采，聆听他的宏论高见。他们大概是另一种追星族吧。 比尔·盖茨在千人大会上的讲演很精彩，在《90年代微机工业展望》的标题下，他描述了90年代电脑发展大势，他预言，PC机硬件将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到1995年2月，奔腾机(Pentium，即586机)带16M内存、400M硬盘和CD-ROM，这样的多媒体PC机价格将降低到2000美元。Windows将在PC机操作系统中一枝独秀，1996年安装数达到一亿。比尔·盖茨边讲边进行演示，当演示Windows NT的功能时，屏幕上出现了包括《飘》在内的三部影片，Windows NT同时对三部影片进行剪辑、处理，显示了强大的多媒体、多任务功能。比尔·盖茨的精彩讲演，博得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只是比尔·盖茨中国之行所得中的一个方面。3月22日下午，在中外记者的提问中，中国《经济日报》记者就尖锐地向比尔·盖茨问道：“听说，中国的企业界对你此行并不欢迎”。遇到诸如此类的敏感问题，比尔·盖茨只好答非所问，王顾左右而言他。 微软公司会凭借自己在操作系统方面的优势垄断中国软件市场吗?怎样保护中国处于幼稚期的软件产业呢?这是比尔·盖茨中国之行绕不掉、躲不开的实质性问题。 江泽民主席23日接见比尔·盖茨时的讲话，也许是解决这一问题的钥匙。江主席说，中国重视信息产业的发展并已制定和实施一系列推进国民经济信息化建设的重大工程。他欢迎微软公司和中国加强互利合作关系。 按照这样的思路，中国方面和微软公司在比尔·盖茨的中国之行中了解加深，接触更频。 中国人聪明、勤劳，在软件开发方面有很高的天赋。比尔·盖茨对此早有所闻，他到中国科学院参观时，指明要参观中国在智能识别方面的最新成果。他说：“美国在智能识别方面的课题，好多都是华人领头完成的。当他看到展示的中科院声学所的语音识别系统等智能识别系统时，非常感兴趣。在北京大学参观时，他对软件工程研究室的青鸟-Ⅱ系统(软件工程自动生成环境)连声称赞。他说还没看够，只可惜时间太紧，不能如愿。 在与中国同行的交流中，比尔·盖茨感到十分愉快，收获颇多。他有一个习惯，谈话一旦投机，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前俯后仰地摇晃，表示从拘谨进入完全放松的境地，已不把对方当外人了。在与中国同行的交流中，这种习惯性动作经常出现。 比尔·盖茨还向周光召院长提出了人才交流的要求，当听说中国科学院与日本、美国已有这种交流时，比尔着急地说：“你可要给我一个机会呀!” 短短两天，比尔·盖茨对中国的了解大大加强了。 中国是潜在的最大软件市场，但在进入这个市场之前，需要了解、交流、投资与承诺，这些，精明的比尔·盖茨想必完全知道。 比尔·盖茨首次中国之行结束了，但他引起的旋风却远未退去。当比尔·盖茨与微软同仁在检讨中国之行的得失时，在中关村一幢简易楼房内，笔者与中科院软件所、计算所的几位青年电脑工作者也在把酒长谈，其共识是：在改革开放的今天，不应该也不可能把好的东西挡在国门外，唯一的办法是我们自己奋起竞争。中国电脑产业热切呼唤中国比尔·盖茨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