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双久回来了 小金劝不回双元和多尔,又难受又气愤,又找到了阿旺。两人到快餐店去吃快 餐。小金很不快活,也没什么胃口。阿旺在旁边说:“……你再劝劝他嘛……”小 金说:“我还要怎么劝?去了三趟了,好话说尽,底子掉干净了,他死活也不回家。” 阿旺说:“来师傅是挺倔的……”小金说:“老实人倔起来,你还真拿他没办法。” 阿旺想起那天在广场上的情景觉得有点害怕,说:“不过,他那个妹妹也太凶 了,简直是个母老虎!” 小金一听有人帮着自己说,于是来了精神,数落道:“那天你看见了吧,不是 你亲眼看见你相信吗?而且肯定是她给双元下的‘药’,搞得双元和孩子都不听我 的,搞得我成了一个有老公有儿子的孤老……” 阿旺安慰道:“那也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先等来师傅的身体好点再说吧。” 小金说:“你说得轻松,搞的不好他会跟我离婚的。” 阿旺说:“你以为离婚很容易啊?我跟我老婆整天吵架,离婚就挂在嘴上,还 不是没离成!现在哪家不是凑合着过。” 小金奇怪了:“你们有什么好吵的?” 阿旺埋怨道:“还不是死脑筋,你不管干什么,她都说有风险,最好坐在家里 看电视才安全,你说我怎么可能像她说的那样每天打坐,我不在外面跑,哪儿来的 发财机会?” 小金说:“那她真是跟我们家双元一样,不管多差的工都要叫我去找一份打, 然后在家做饭洗衣服,我真是受够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投机。从此后,两人更是打得火热,一块炒股一块 跳舞,行影不离。小金这样的女人,太容易被阿旺这样的男人钓上钩了。阿旺总能 找到一些事情让小金替他做,几句话就能把小金说得甘心情愿地做糊涂事情。 没过两天,两人又来到一间快餐厅,正喝着饮料,阿旺从包里拿出一大瓶药, 放在桌上。小金看着那瓶药,好奇地问:“这是什么?”阿旺说:“好事我怎么会 忘了你呢?这是一瓶保健药,150 元。”小金咋舌道:“这么贵?” 阿旺说:“你听我说嘛,问题不是这瓶药贵不贵,而是这150 元算3 股,平均 50元钱一股,3 个月分一次红,百分之二十的回报率,这么便宜的事你到哪儿找去?” 小金问道:“那这药怎么办?” 阿旺说:“能推销给别人当然最好,反正是保健药,吃了只有好处,实在不行 就留着自己吃呗,男人壮阳,女人养颜。” 小金怀疑地说:“你说的这家公司可不可靠?” 阿旺说:“我朋友开的,别提多可靠了,办公楼就在市中心,好多人想入股他 还不干呢,怕传开了有人找他麻烦,毕竟是变相集资嘛。” 小金问:“那你买了多少股?” 阿旺说:“保险起见,我先买了12股。” 小金心动了:“……那我就先来6 股吧。” 阿旺说:“走,我带你去,你先别忙着买,感觉一下再说……” 小金在和阿旺打得火热的当儿,也没有忘记催双元回家,可是双元却怎么也不 肯。她刚又给双元打电话要他回来,可是双元还是坚决不肯。小金挂上听筒,坐在 一旁生闷气。这时,门铃响了,小金去开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阿旺。阿旺看小金 的脸色不对,一边进屋一边说:“又怎么了?”小金气冲冲地说:“……给那个死 鬼打电话,越求他他还越来劲儿!” 阿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算了,你至少是眼不见,心不烦,我呢,老婆 穷叨叨不说,还把我给赶出来了……” 小金坐到阿旺身边说:“为什么呀?” 阿旺:“上回跟你说的集资股,我比你先入了一段时间,这两天就分了红,我 觉得这还真是一条财路,就把存折里的钱都拿去入了股,她发现存折里没钱了,就 跟我吵呗……” 小金说:“她慢想总还能想过来,你为了给家里增加收入总没错,你说我这 叫什么日子?白天出门一个人,晚上回家人一个,心里真是空落落的……”说着说 着,突然哭了起来。 阿旺安慰说:“哎,哎,你别哭嘛……”小金却越想越伤心,干脆伏在阿旺的 身上哭起来。阿旺也顺势抱住了小金,暧昧地说:“别伤心了,还有我呢……” 这一抱把小金的感觉抱出来了。夜里,小金亲自下厨做了面条,两人一起吃。 阿旺吃着面条说:“嗯,真香……”小金声音娇媚地说:“香就多吃点。”阿旺说 :“何止多吃,我今天晚上不走了。” 小金嗔道:“不要胡说啊……” 阿旺说:“什么胡说?你看我天天跟你在一起,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啊,也不知 道怎么回事,一天见不到你我就觉得不对劲儿……” 小金有点心动,飞来一个媚眼说:“谁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告诉你啊, 我可不跟你玩什么一夜情。” 阿旺骨头轻了,走过来抱住小金,说:“谁跟你玩一夜情,那是年轻人的把戏 ……咱们两个人都离婚,然后在一块过,你敢不敢?” 小金一扬头,说:“我有什么不敢的……”阿旺已经用热吻堵住了她的嘴。 报社编辑部里,人们都在忙碌着。疯子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报纸。主任也在看报 纸,感慨说:“好文章啊!这样的头条报道你们怎么就搞不到呢?”一个编辑问: “主任,你说的是哪篇文章啊?”主任指着报纸上的一篇文章,说:“还有哪篇我 会说好,就是这篇啊,《当科学工作者失去灵魂》。” 疯子看的也正是这篇文章。另一个编辑不以为然,抖着报纸,说:“如果我第 一时间知道这一消息,也能有特殊的关系采访到丛柯,我的文章肯定比这篇写的精 彩… ”有人说:“又开始吹了… ”刚才那个编辑说:“不是我吹,你看丛柯为 了把别人的女朋友搞到手,不惜在别人的饮料里下毒这件事,就可以好好渲染一下 嘛。”前一个编辑说:“还要怎么渲染,足足写了一个章节… 我倒是觉得他的童 年阴影可以写得更充分一些… ” 主任训斥道:“全是马后炮!那么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第 一时间采访到丛柯呢?你们到底是怎么跑新闻的?” 这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疯子看着报纸,却没有注意到编辑部里的谈话,只是吃惊异常地自语道:“真 是没有想到… ” 晚上的时候,疯子在酒吧里把丛柯为了抢到晓燕,如何在和双久等人曾经一起 出去玩时在双久的饮料里下毒,致使双久在不知不觉之间染上毒瘾的事情告诉了白 梦。白梦看过了这篇报道,想起自己曾经也怀疑过丛柯,而疯子当时却怎么也不信, 说:“… 我说什么来着?” 疯子摇头说:“丛柯是这样的人,太让人吃惊了… ” 白梦说:“你能不能换个词?你从坐下来开始,已经说了十二个吃惊了,整整 一打!” 疯子还是感慨着说:“真想不到他会对双久下这样的毒手。” 白梦说:“我当然也想不到,但是我直觉他这个人不地道,知道双久和他打交 道一定会吃亏,可没有想到这个亏会吃得这么大。我从一开始看丛柯对晓燕就不怀 好意,也提醒过双久,可双久被这个家伙骗得团团转,根本没在意。不过能用这么 狠毒的办法对付情敌,就算我这个大作家,也想像不到啊。” 疯子问:“不知晓燕怎么样了?” 白梦说:“还能怎么样?女人永远是这种事的牺牲品。” 疯子说:“你直觉一下嘛。” 白梦做思考状,说:“我估计她会回到双久的身边… ” 疯子一听,不觉手抖了一下,饮料洒了出来。 第二天,疯子来到戒毒所看望双久。到了接待室,这里人很多,依旧是戒毒人 员与家人的悲喜剧,有人痛哭流涕,有人大吃大喝,有人喋喋不休地劝说,同样也 有人收到香蕉。疯子寻找地看着,却突然愣住了:双久和晓燕相对而坐,双久正在 给晓燕擦眼泪。疯子呆呆地站住了,片刻之后,她转身慢慢地走了。 出了戒毒所,疯子一个人站在桥上,看到身边是匆匆而过的人们和南来北往的 车辆。她的心情失落极了。 双久终于基本康复,戒掉毒瘾可以回家了。他拿着自己简单的行李走出戒毒所, 接他的是双扬和买菜的农夫车。姐弟俩见面后,激动地相拥在一起,两人的眼眶都 湿了。双扬放开双久后,双久看了看,问:“疯子怎么没来?”双扬说:“她说她 今天有事,叫我来接你,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 ” 双久感慨道:“我能有今天,多亏了疯子,只有她一个人没有放弃… ” 双扬也说:“谁说不是呢,我现在就把她当成自己家的人。” 两人上了车,坐在后排,亲人相见,异常激动和亲切,两人始终手拉着手。双 扬说:“你大哥现在在家里住,你就先住你二姐的房吧。”双久问:“那我二姐到 哪儿去了?” 双扬叹气道:“你回去以后就知道了… ” 双久感觉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好像发生了不少事情,急忙问:“到底发生了什 么事?” 双扬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了… ” 一到吉庆街,双久就看见了新久久饭店,立刻明白了事情真相。双扬告诉他的 一切变化都让他一时间无法消化。傍晚的时候,双久坐在老久久饭店临窗的座位上, 隔窗看着对面街上灯火通明的新久久饭店。坐在他对面的双扬什么都没说。 白梦走过来打破了沉默:“嗨!”双久先是一惊,马上跳起来,说:“你这家 伙!总算来了。”白梦看了看座上的人,问:“疯子呢?怎么她还没来?”双久开 玩笑说:“问你啊,她不是你的人吗?”白梦说:“她说她从报社直接来嘛… ” 双扬说:“你们边聊边等,我给你们准备几样好菜。”说着起身离去。白梦对 着双扬的背影说:“还有啤酒。” 这时,疯子出现在饭店的门口,若无其事地走向双久和白梦。看人都到齐了, 双久就张罗着开吃。双扬在夜摊上平静地卖着鸭脖子,并不时地往窗户里看,看到 双久、白梦、疯子一边吃喝,一边热火朝天地聊着,她的内心无比快慰。 白梦和疯子都离开之后,双久来到双扬卖鸭脖子的档口,帮着双扬收钱。等到 差不多没客人的时候,两个人并排坐了下来。双扬看夜已经很深了,说:“… 要 不你先回家去睡觉吧。”双久笑:“我在里面把觉都睡完了。” 双扬看着失而复得的双久,也不愿他离开,说:“那你就陪我坐会儿… 以后 千万别干没脑子的事了,那个什么丛柯,真把你给害惨了… ” 双久点点头,又说:“姐… 晓燕去找过我了… ” 双扬说:“你还想跟她好吗?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听白梦说,她不但跟丛柯定 了婚,他们还同居了好长一段时间。” 双久不好受,说:“她跟我说了,她说她对不起我… ” 双扬说:“这是一声对不起就能了结的吗?” “我知道,可是… ” “我真不敢想,如果没有疯子,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这个饭馆还存不存在? 既便是丛柯暴露了他的真实面目,晓燕她还会不会来找你?” 双久心里还是想着晓燕,说:“我是非常感谢疯子,可是晓燕也是无辜的呀, 她根本就不知道丛柯是一个这么阴险的人。” 双扬感慨说:“你总说感谢疯子… 我刚才看见你们聊得那么高兴,我就想, 你为什么不能跟疯子好呢?你们挺合得来的,而且她也是一个真心对你好的女孩儿, 记者这个工作也很体面,她还能帮助多尔复习功课… ” 双久从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说:“你瞧你都说哪儿去了,这怎么可能呢?” 双扬干脆地说:“怎么不可能?不就是一个户口的问题吗?我一定能想办法帮 她解决。” “什么户口不户口的,我跟她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也没谈过这方面的问题…  ” “那怕什么?现在开始也不迟啊。” 双久只好拿出白梦来挡驾,说:“而且白梦盯她盯得很紧。” 双扬什么都看在眼里说:“你放心吧,她不会跟白梦好的,要好早就好了,哪 儿还会等到现在?” 双久说:“不是这么回事,姐,你不懂… ” 双扬说:“我不懂?我什么没见过?我不懂… ” 凌晨,双扬和双久就到农贸批发市场里买菜。正巧在买家禽的地方,他们远远 地看到双瑗在挑选土产鸡。双扬和双久互望了一眼,双扬没有反对双久去跟双瑗打 招呼,于是双久一个人走到双瑗身边,喊了声:“二姐。”双瑗见到双久,愣了一 下,欣喜若狂地叫起来:“双久,怎么是你!”说着上前拉住双久的手。双久也很 激动,哽咽着说:“是我,我从… 里面出来了… ” 双瑗连说:“太好了,太好了… ”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说什么好。 双久问:“二姐,你晚上有空吗?” 双瑗连说:“有空,有空,你到店里来找我,我给你做好吃的… 你爱吃什么? 我现在就给你买。” 双久说:“不用了,我吃什么都行… ” 双瑗说:“不行不行,一定得好妹庆祝一下… ” 晚上,双瑗把双久安排在新久久饭店的一间小包房里。双久坐在桌前,看着桌 上摆齐的酒菜,等着双瑗忙完进来和他一起吃饭。小包房的门被推开,双久以为是 双瑗,正要起身相迎,却看到进来的是端着凉拌肚丝的九妹。两人都愣住了。九妹 又惊又喜:“双久,你… 你回来了… ” 双久冷淡地说:“我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听说了你的光辉事迹。” 九妹一时语塞:“我… ” 双久说:“九妹,你真让我开眼啊,别人都跟我说农村人朴实,你可真够朴实 的,扬扬对你那么好,你却背叛了她,你这么做晚上能睡着觉吗?” 九妹委屈地说:“可是她啤我嫁给了张驰… ” 双久质问道:“是她用枪逼着你结婚的吗?张驰有病,你不是不知道,可你想 在城里落地生根,这是你想清楚以后自己做的决定,怎么能怪别人呢?” 九妹还想解释,双瑗出现在门口,九妹转身哭着跑掉了。双瑗看着九妹可怜的 背影,说:“… 你就不要再埋怨她,她够倒霉的了… ”双久突然有些激愤,不 觉提高了嗓门,说:“我不想埋怨任何人,可是二姐,你们这样做太对不起大姐了!” 双瑗辛酸地说:“双久,我知道人要活一个骨气,可是骨气到底不能当饭吃, 洪涛背着我跟人生了孩子,你说我能怎么办?这个世界是没有道德法庭的,我不要 这个饭店,就为争一口气拖累大姐一辈子!我们两个人烦她烦得还不够吗?你现在 可以理直气壮地来质问我,可是当你在戒毒所的帐单一张一张像雪片似的飞来的时 候,我看见大姐从早忙到晚的情景,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别说是输掉一口 气,如果我年轻十岁,我就去当三陪!我不愿意看着她一个人活活累死… ” 双久一听,半天说不出话来。 双瑗难过不已:“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理解我… ” 双久这才说:“… 你说的话当然有道理,可是那个女人的目的是很险恶的, 她让你们姐妹反目,离心离德,一条街上相距几米远,就有两个久久饭店,这只能 分薄我们的客人,使我们陷入恶性竞争,最终搞垮我们,这就是她的目的!我才不 相信她是真的感到愧疚,真的给你什么补偿,她就是希望我们成为吉庆街上人们茶 余饭后的大笑话!” 双瑗说:“可是竞争并没有使我们陷入绝境,相反还给两个饭店带来了活力, 我们的小吃在美食节上都获了奖… ” 双久说:“二姐,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 ” 九妹被双久一顿抢白和质问之后,心情糟透了,晚上回到家里,蒙头就睡,一 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懒得起来。张所长、老伴和张驰坐在餐桌前正要吃早饭。老伴问 :“九妹还没起?”张驰温和地说:“叫她多睡会儿吧,她昨晚加班… ” 张所长深为不满:“一天到晚加班,奖金又没多多少,有什么好加的。” 张驰说:“那总得把工作做好吧,要是你的部下,你还不是希望他们天天加班。” 张所长笑了,说:“你还挺向着你媳妇的嘛!” 张驰说:“… 她对我不错,爸,我正要跟你说呢,你答应给九妹办户口的事,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所长说:“是九妹让你来问的吧… ” 张驰赶紧说:“不是不是……” 张所长瞪着儿子,说:“什么不是,你还骗得了我?” 九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听着外面的对话。只听张所长接着说: “……我的傻儿子,给她办上户口,她不就飞了!”张驰说:“不会的,她绝对不 会的,她向我发过誓。” 张所长说:“既然她这么死心塌地地跟你过日子,早一天晚一天的急什么?” 张驰说:“那心情总还是不一样嘛。” 张所长说:“那好,你跟她说,只要你们生了孩子,我立刻就给她办,这事包 在我身上了。” 张驰很老实地说:“这样做太过分了吧……” 张所长说:“有什么过分的,别以为你能拴得住她的心,有了孩子,她才能真 正把心留在这个家里。” 张所长老伴招呼说:“你们小声点行不行?” 张所长说:“她肯定在听,这丫头精着呢!” 九妹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节 回目录 第二节 疯子的心事 疯子是个内向的女孩子,但是她很成熟,懂得把自己的感情深藏在心底,不让 它搅乱别人和自己。她爱着双久,也知道双久心里只有晓燕,她的心里不好受,但 她很理智,仍然象没事似的工作和生活着。 疯子在自己房间里的电脑前赶稿子,听见有人敲门,跑去开门,见是双久。双 久问:“写稿呢……”疯子说:“赶一篇稿,快完了……没事,你进来吧。” 双久进屋坐下,搓着手指,说:“……疯子……我想求你点事……” 疯子看他这个样子,说:“说吧,什么事把你难成这样?” 双久犹豫了好一阵才说:“……我想让你找晓燕谈一谈。” 疯子心里难受起来,说:“你不是说她到戒毒所找过你吗……还有什么不能谈 的?” 双久低下头,说:“那次她来找我的目的,就是看了报纸,知道是丛柯把我害 成这样的,觉得特别对不起我……可是后来我再找她,她就不见我了……” 疯子问:“为什么?” 双久的语气沉重:“……她说她不能原谅她自己……” 疯子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说:“你想让我跟她说什么?” 双久吞屯吐吐地说:“我想来想去,心里还是放不下她……可能你觉得我没出 息,可是……” 疯子一听,内心十分痛苦,但强做出没事的样子,说:“你干嘛不叫白梦去说, 你也知道他能把死人说得满街跑。我反而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双久说:“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白梦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当然这么说也 太过分了……”说着又看看疯子,生怕得罪了她。 疯子冷冷地说:“没什么过分的。” 双久以为疯子因为他说白梦坏话生气了,又解释说:“我只是想说,他如果乱 说一气,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疯子看着双久殷切的目光,无奈,说:“……好吧,我去……” 双久激动不已一下把疯子抱起来:“我就知道你会答应!你真是我的福星!” 疯子哭笑不得,这是第一次与双久这么接近,脸都红了。 疯子要扮演的角色是每一个处在她这个位置上的人都很难接受的,但是疯子毕 竟是疯子,她心里不管怎么难受,还是会认真地去完成这件事情。 自从丛柯出事之后,晓燕离开了实验室,来到天堂鸟歌舞厅推销红酒。 晚上,天堂鸟歌舞厅的霓虹灯热闹地闪烁着,门口的女迎宾分外妖娆地向过往 的人抛媚眼。歌舞厅里,布置很有品位,人也很多,有的聊天,有的起舞,也有的 闲坐着。雷晓燕双手捧着红酒,始终保持着微笑在为顾客服务。下班之后,晓燕换 下工装,穿着自已的衣服走出了歌舞厅。她脸上的微笑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神情 非常忧郁。正要回家,晓燕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疯子,有点奇怪,说: “你怎么在这儿?” 疯子说:“我来找你的,在门口等半天了……” 晓燕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疯子说:“我刚才去你家了,你妈告诉我的……” 晓燕埋怨道:“跟她讲了叫她不要乱说的……” 疯子说:“晓燕,你不是连我都不想见了吧?” 晓燕说:“不是不想见,可是见了面说什么……” 两人在路上边走边聊。疯子告诉了晓燕双久还想着她,晓燕难过而羞愧地说: “……我真的是没办法原谅自已,我害了他,现在又回到他身边去……我算什么呢? 这样对双久也不公平……”疯子冷静地说:“从道理上讲是这么回事,可是最重要 的是,你还爱双久吗?还是你真正地爱上了丛柯,不管他是一个什么人,爱是另一 回事。” 晓燕心乱如麻:“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安安静膊呆一 段时间。” 疯子说得很艰难:“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双久,他是……真正爱你的…… 他说,无论发生过什么情况,他都愿意跟你在一起……” 晓燕感激地看着疯子,说:“疯子,你真是一个好人,双久能有今天,多亏了 你……那时我是他的女朋友,都放弃他了,我真正没脸见的是你……” 疯子奇怪地说:“晓燕,你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晓燕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的意思是,你们对我越好,越宽容,我心里越不 好受……你们为什么不骂我?你们应该指责我才对!” 疯子无奈而羡慕地说:“……所以说,双久对你,是真正的爱…… 晓燕最后说:“……如果是他叫你来的,你就对他说,我们俩都需要冷静一段 时间。” 双久又回到了图书批发街,他与人合开的一个门市还在经营着。双久的生活又 差不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 合伙人在高高的梯子上摞书,双久往上递,两人干得满头是汗。这时候,电话 钤响了,双久接起电话来,说:“喂……什么,要《一级隐私》,多少本?二百? 行,下午来吧……什么什么,三折?我操大爷的,你以为是卖废纸啊,最低最低六 五折,我这不是没人要的书!就这么着……”生气地放下了电话。 合伙人问:“谁这么损啊?” 双久说:“老杨呗,真不懂事。” 双久看生意不好做,想来想去,还是想在白梦身上打主意。他又来到白梦家。 白梦正在家里又剪又贴,忙得不易乐乎。双久一见白梦,嘴上象抹了蜜,说:“你 在这儿干嘛呢,我的亲哥哥。” 白梦笑道:“你说我能干嘛?给人攒一本书,全是些鬼故事,怎么吓人怎么来 呗。” 双久说:“你先停一停,我跟你说点事。” 白梦说:“说吧,什么也不耽误。”一边说着一边接着剪报纸。 双久说:“你在报纸上连载的那个《黑手》不是完了吗?老有人来打听有没有 这本书,我想把这本书出出来得了。” 白梦说:“那你得去问疯子。” 双久奇怪了:“我问她干嘛呀?” 白梦说:“我没告诉过你呀?后面三分之二都是她给我续的……” 双久还是没搞懂:“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白梦说:“这还不明白?就是用我一名儿,文章大部分都是她写的。” 双久明白过来:“我说呢,你的书也没那么受欢迎啊。” 白梦想了想,说:“我看这样,出书的时候用我和她两个人的名字,她知道了, 一定深受感动……” 双久笑着说:“然后投入了你的怀抱。” 白梦深为得意,说:“要不说最了解我的人是你呢。” 疯子告诉双久自己找过晓燕后,双久得知晓燕在天堂鸟歌舞厅,非常想去见她, 但又不太敢单独去,于是约上疯子和白梦,一起来到歌舞厅。白梦声情并茂地唱着 卡拉OK《牵挂你的人是我》。双久和疯子坐在下面喝饮料。双久对疯子说:“他这 可是唱给你听的……” 疯子面无表情地喝着饮料,也不说话。双久心里想着别的事,环视四周,问: “……你说晓燕在这里,怎么没有人啊……” 疯子一听,也四处看看,的确没有晓燕的身影。 其实,晓燕这天在歌舞厅里。她很早就看见了双久,可是她回避了。为了不让 双久找到自己,晓燕称病向领班请了假,回到家里。晓燕的母亲正在边看电视边做 家务,看到晓燕回来,问:“晓燕?今天怎么这么早?”晓燕没说话,进了自己房 间,关上了门。晓燕的母亲看到她的情绪不对,好不容易敲开晓燕的门。晓燕无奈, 只好告诉母亲双久又来找她。母亲想了想,问道:“既然他这么痴情,你又何必不 见他呢?” 晓燕说:“我心里乱糟糟的,毕竟我跟丛柯是定了婚的,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 了……” 母亲大惊,道:“你还想着他?怎么判他这都是死罪!傻孩子,你赶紧面对现 实吧……难得双久他不嫌弃你,将来别管碰上什么样的人,都不可能不在乎你和丛 柯的事,他上了电视,上了报纸,想瞒都瞒不住。” 晓燕难过地说:“可我欠双久的太多了,跟他在一起我总有一种负罪感……” 母亲叹了口气。 晓燕想着双久,但心中又放不下丛柯。她来到看守所探望丛柯。在单人接待室 里,晓燕坐在桌子的一侧,警卫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身穿囚衣、剃着平头的丛柯 走了进来,坐在晓燕对面,一见晓燕,丛柯惊喜激动不已:“你能来,我感到特别 意外……” 晓燕有些冷淡,说:“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你欺骗了我,你害了双久,也害了 你自己……我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丛柯低下头:“我知道你是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的。” 晓燕说:“是管教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他说你想见我。” 丛柯抬起头,脸色刷白,说:“对,特别地想见你……我的案子判下来了,死 刑。” 晓燕听了,完全愣住了,眼泪刷的流出来,根本说不出话来,丛柯也不知道说 什么。好半天,丛柯才低声说:“……我没有提出上诉……” 晓燕哽咽着说:“……丛柯,你为什么要干这样的事?为什么?就算你加害于 双久是为了我,可是我向你提出过什么非分的要求吗?” 丛柯说:“不是你的问题……这个社会绝不会给穷人什么好脸色。” 晓燕哭得泣不成声:“丛柯,你把我们两个人都给……” 丛柯神色黯然,说:“……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一个对我最好的女人…… 我叫你来,没有任何事,只是想最后看你一眼……” 晓燕默默流泪说:“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晓燕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觉得一切都变了,而自己又是那样的孤单和无助。 傍晚的街道上,一对对的情侣或有说有笑或亲密无间地来来往往。晓燕一个人 在街上走着,感觉心情分外凄清。 到了天堂鸟歌舞厅,晓燕走进更衣室,已有人在换工装了。晓燕一眼就看见两 大排椅子上放着的一大束玫瑰。大伙都在议论这束花:“真是太漂亮了……”“刚 拿来的时候还带着露水呢。”“那也是人工的,现在又不是早上。”“别吃不到葡 萄说葡萄酸了… ”“本来就是人工雨露,现在什么不是人工的?眼泪、处女膜…  ”“我从来就没有收到过鲜花。”“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恋爱过… ”“好像你 恋爱过似的… ” 晓燕的眼前出现双久送给她玫瑰时的情景:双久口中的玫瑰花瓣,两人热恋时 的深吻,双久在戒毒所时给她擦眼泪…  晓燕失声问:“这是… ” 一个同伴说:“这是晓雪的男朋友送给她的。 另一个人马上说:“晓雪真幸福,人还在上班的路上,鲜花都在这里等着她了   ” 晓燕一脸落寞的神情,呆呆地看着玫瑰花。 那天晚上双久没有在歌舞听找到晓燕,心里很不好受,但他把出版《黑手》的 事情和白梦及疯子敲定了。从歌舞厅出来,他们三人并排着走在人行道上。双久说 :“那出书的事就这么定了… ” 疯子说:“我想了老半天,觉得《黑手》这个名字不好,别人还以为是写黑社 会的呢,其实完全是金融证券方面的故事。” 白梦说:“那就叫《股市狂潮》吧。” 疯子摇头说:“不好。” 双久说:“我也觉得不好,还不如《黑手》呢。” 白梦想了想说:“最好跟女人挂上钩,好卖。” 疯子不屑地说:“你别这么恶俗好不好?” 白梦却无惭愧之色,说:“我这个人是大俗,所以深受读者的喜爱… ” 疯子啐道:“呸!” 双久说:“你们俩怎么到一块儿就吵?” 白梦说:“这是爱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疯子急了:“放屁!” 双久故作严肃:“疯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一个女孩子,不是呸就是放屁,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白老师呢?” 白梦说:“总算还有人主持公道。” 疯子没理会他们,却说:“我想出一个好名字,叫《上帝之手》吧。” 双久重复说:“《上帝之手》?” 白梦叫了起来:“好名字,这真是一个好名字!我相信上帝之手一定能把我们 牵到一块的。” 疯子白了他一眼。要是上帝真把她和白梦牵到一起,她肯定会把这个上帝杀了。 她的心思是大大咧咧的双久看不出来的,但是瞒不了双扬。在双久戒毒期间,疯子 所做的一切双扬全看在眼里,她对疯子也很是中意。 双扬在百货商店男装部给双久买茄克衫,把不同的茄克衫在他身上左比右比, 好不容易才终于选中一件。双久看双扬连给他买衣服都这么不省心,说:“姐,你 真是瞎操心。” 双扬说:“我不操心怎么办?你穿得像个叫花子似的。什么时候把你交到你媳 妇手上,我才能放心。” 双久脸色一暗,说:“我去找过晓燕了,她不理我… ” 双扬说:“她不理你是对的,我指的你媳妇不是她。” 双久问:“那是谁?” 双扬说:“你心里明白我说的是谁。” 双久觉得好笑,说:“莫名其妙。” 疯子下班回来,双久就把她找了去。双久看着疯子《黑手》连载的打印稿,赞 口不绝:“疯子,你怎么这么聪明啊,你写的文章,我一拿起来看就放不下手,怎 么白老师写的,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 疯子说:“你别夸我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找我什么事?” 双久说:“封面设计出来了,你给瞧瞧… ”疯子来到桌前,果然看见几张《 上帝之手》的封面设计,疯子挑了挑,指着一张,说:“我觉得这个还不错… ” 双久走过来:“你说哪个?”说着无意间把手搭在疯子肩上。但疯子敏感地意 识到了,内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慌张。双久却浑然不觉,说:“白梦觉得这个好,我 们怎么三个人三个意见啊?” 疯子都不会说话了:“… 其实哪个都行,我先回去了… ”觉得自己难以自 持,急忙想离去。 双久不解:“哎,哎,你急什么… ”说着一把抓住疯子。 疯子回避着双久的眼睛,说:“还有什么事?” 双久说:“我今天陪我大姐上街,她提醒我送你点东西,我看你的包实在是太 破了,我就给你买了个包。”说着拿起床边的纸袋子递给疯子。 疯子打开纸袋,是一个挺不错的公文包,绿色帆布的底,黄色的皮边,很讨人 喜欢。 双久问:“喜欢吗?” 疯子发自内心地点点头。 双久接着说:“我大姐说这个包太不女性了,可是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 疯子说:“如果扬扬姐不提醒你,你也不会给我买。” 双久大大咧咧地说:“那你提醒我呀,你喜欢什么,就告诉我。” 疯子说:“看你,跟大款似的… ” 双久笑道:“快了,等我当了大款,一定想方设法把你包装成一个大作家。” 疯子拿着包回了屋,把新包看了又看,还亲了一下,背在身上左看右看,一晚 上都乐得不得了。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节 回目录 第三节 好兄弟 洪涛一直住在吕艳红的家里,两人就像夫妻一样,只是还差一个正式的婚礼而 已。吕艳红是个商人,她做事总有很多的盘算,总是企图在一件简单的事情上还能 获得另外的收获。 洪涛正坐在婴儿床边逗孩子,孩子微笑着看着他,让洪涛心里很是幸福。就在 这时候,吕艳红在他的身后说了她拟订的婚礼举行地点,洪涛吃惊地抬起头:“… …什么?在新久久饭店?”站在一旁的吕艳红擦着刚刚洗过的头发,说:“对,日 子我也想好了,就在八月十五的晚上,兆头好,结婚纪念日也好记。” 洪涛说:“八月十五我没有意见,可是在新久久饭店不合适吧… ” 吕艳红眼睛一斜:“有什么不合适的?” 洪涛说:“双瑗又没有惹过你,你干嘛要去刺激她呢?” 吕艳红讽刺道:“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啊,到现在还是替她着想。” 洪涛说:“我不是替她着想,而是替你着想,别人会觉得我们太过分的。” 吕艳红说:“有什么过分的,你们已经离了婚,不管你跟谁结婚都与她不相干 了,而且我也不是成心要气她,我就是要让她对面的来双扬看看,她闹了那么大一 通,我们不是照样结婚了?” 洪涛实在不忍心这样对双瑗,说:“双瑗跟她分道扬镳,你的这口气不是出出 来了吗?何必搞得大家不自在?而且你又是追求豪华的人,我们在星级酒店办不是 更体面?” 吕艳红武断而不容洪涛分说:“你不用再说了,我的请帖都发下去了,也在新 久久包了全场酒席,没跟双瑗点透,她还以为来了大生意呢。” 洪涛迟疑着说:“那我还是去跟她打个招呼吧?” 吕艳红眼睛一瞪:“你敢!” 洪涛怎么想怎么还是过意不去,最后还是把双瑗约了出来,在一家咖啡厅里见 面。 双瑗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洪涛心里一直还是觉得对不起双瑗,有些尴尬,说:“… 你最近好吗?” 双瑗淡档地说:“有什么好不好的,还不就是这么过。” 洪涛看着双瑗,说:“我看你比以前瘦了,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 双瑗心里一酸,赶紧说:“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洪涛一看,赶紧说:“哎,你别急嘛… 八月十五的晚上是不是有人包了全部 的酒席?” 双瑗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洪涛说:“那你就别管了,反正你不要在场,去你爸爸那儿团圆就是了… ” 双瑗说:“为什么?我经营的饭店,我干嘛要不在场?而且客人那么多,我们 人手还不够呢… ” 洪涛也不好解释,只得用命令的口气说:“没有你地球就不转了?你就听我一 句话,那天晚上该上哪儿就上哪儿,别在店里呆着就行了,你听见没有?”说完起 身离去。 双瑗看着洪涛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不禁自言自语道:“神经病!” 疯子下班回家,走进院子,看到双久无所事事地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疯子问 他坐在这里干什么。双久说在等她。疯子心里一动,嘴上说:“又瞎说。”双久站 起来,认真地说:“真的等你,今天我是倒霉透了,跑了四五家印刷厂,都是以前 的老关系,可是他们可能都知道我犯过事,全都不肯给我赊帐印刷,以前都是卖完 书再跟他们分帐,现在他们不见钱不开机… 可我一下子哪儿拿得出那么多印刷费 啊!” 疯子为双久着急,说:“那你想怎么办?”双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问疯子他 们报社的印刷厂能不能通融通融。疯子想想说:“那我也只能陪你去问一问… ” 双久高兴了:“当然当然,太谢谢你了,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疯子一听能和双久独处,很是高兴地说:“好啊。”双久很自然地又要约白梦 出来,这让疯子的兴致顿减:“那我就不吃了。”双久本来正要回屋打电话,一听 这话,停住了,问:“怎么回事你?”疯子这才说:“你一点诚意也没有,到底是 你请还是他请?”双久一听,觉得也有道理,说:“好汉汉,我们这就走。” 两人来到一家朝鲜餐馆吃火锅面条。双久和疯子等着面条煮熟,一边聊着。双 久说:“就这么一锅面,还老也不熟,再要点别的吧。”疯子说:“你看里面有肉 有菜有汤的,不是挺好吗?两个人也够了。” 双久看着疯子说:“我看你是为了给我省钱… ” 疯子说:“省钱有什么不好,现在咱们连印刷费都没有,大吃大喝就太不像话 了。” 双久一听,很高兴,说:“疯子,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疯子不快地说:“谁是你的好兄弟。” 双久还是不明白疯子的心思,说:“好汉汉,我忽略了你的性别,你是我的好 妹妹,行了吧?” 疯子却不领情地说:“差不多吧。” 这天晚上,两人都喝了不少,出饭馆后,兴致都很高。他们在马路的人行道上 走着,双久搂着疯子的肩膀,疯子搂着双久的腰,走得歪歪扭扭,嘴里还唱着: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的问题都自己扛… ”行人当他们是疯子,他们 自己却乐不可支。 第二天,疯子陪双久到报社印刷厂去问了可不可以赊帐印刷,被毫无余地地拒 绝了。双久和疯子从里面走出来,两人神情都很沮丧。疯子说:“… 没想到他们 还这么正规,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双久说:“现在也确实是越来越正规了,简 直没有空子可钻。” 疯子问:“那我们怎么办?” 双久想了想也无计可施,说:“算了,等中秋节过了再说吧。” 疯子看双久神色忧郁,说:“你先别急,咱们再想想办法。” 双久想起来,问:“对了,你八月十五怎么过?” 疯子有点落寞,说:“不知道,以往就是一个人买块月饼自己过呗。” 双久说:“干脆你到我家去过算了,我们家人多,也热闹… ” 疯子说:“那不好吧… 我毕竟是个外人… ” 双久说:“你怎么是外人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是我们家的人,这事就 这么定了,要是白梦约你,就叫他一块来。” 疯子只要一听双久提白梦就不开心,说:“你别老把我和他拴在一块行不行?” 果然,白梦约疯子,要和她共渡中秋佳节。疯子正在编辑部里编稿,白梦打来 电话:“爱妻,我是白梦啊… ”疯子老大不高兴,说:“上班时间,你少胡说。” 白梦兴致很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使尽浑身解数,终于搞到两个香港赏 月团的名额。” 疯子淡档地说:“香港赏月团?难道香港的月亮比这儿还圆?” 白梦说:“那也说不定,你想想,咱们坐在太平山上,要多浪漫有多浪漫… ” 疯子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白梦说:“我就知道你要玩清高… 三十个人的旅行团,只有两个赠送名额, 这是商业秘密,要不是我在旅行社有哥们儿,谁能吃上免费午餐… ” 疯子已经烦了,说:“你别说这么多了,反正我肯定不会去,有什么免费的东 西你自己享用吧。”不等白梦说话,就把电话挂上了。 可是疯子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就一个劲地响。疯子不接,但电话响个不停。疯 子看到大伙都狐疑地地看着她,实在抗不住,拿起话筒,放在桌面上,也不听。白 梦正在叫喊着:“疯子,疯子,咱们俩还不是敌我矛盾吧?你再好好想想,多好的 事啊… 喂,喂… ” 一会儿,报社编辑部里开始发月饼了,大伙都很高兴。一个编辑说:“主任, 再发点钱就好了。”主任说:“废话,财务上有规定,就是不能发钱,才发月饼呢。” 另一个编辑走过来,小声地说:“主任,怎么少一盒啊?”主任也小声地说:“少 什么少,流浪记者没有,把我那盒给疯子。”编辑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放了一盒月 饼在疯子台面上。疯子正埋头工作,一看月饼,很意外:“我也有啊… ” 编辑开玩笑说:“党给你的,你就好好吃,然后好好给党工作。” 主任说:“今天就上半天班,下午大家就不用来了… ” 众人欢呼起来。主任对疯子说:“疯子啊,我看你今天就到我家去过算了… ” 疯子露出了少有的甜蜜一笑,说:“我今晚有地方去。” 主任逗道:“找到男朋友了,到男朋友家去吧?” 疯子说:“就算是吧… ” 在张所长家的厨房里,张所长的老伴也在忙着烧菜,准备着中秋团圆饭。张所 长提着公文包回来就问:“干嘛中午就叫我回来吃饭?”老伴说:“九妹晚上店里 忙,只好中午吃团圆饭了,张驰呆会儿就回来。” 张所长放下公文包又回来,不满地说:“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忙啊,她呢?” 老伴说:“让她歇着吧,她怕油烟… ”张所长一脸不快,说:“这是什么毛病啊? 她在饭馆工作一干十几个小时,还怕油烟啊,我去瞧瞧… ”老伴赶紧拦住,喜滋 滋地说:“你行了,别瞎吵吵,她上午刚从医院回来,说是有了… ” 张所长一时没反应过来,问:“有什么了?” 老伴乐得和不拢嘴,说:“你说有什么了?小张驰呗。” 张所长喜出望外:“太好了,太好了,你怎么不早说呢!”说着欢天喜地地卷 袖子,说“我来帮你干活儿。” 老伴说:“行了,你先去歇着,有事再叫你。” 到中午的时候,客厅里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菜肴,张所长一家四口坐在餐 桌前。张所长很高兴,举杯说:“今天是八月十五,是中秋节,也是我们家的大喜 日子,我们全家五口团团圆圆的… ”老伴笑道:“还没喝酒就先醉了,怎么是五 口… ” 张所长看看九妹说:“怎么不是五口… ”九妹一听,脸红了。老伴也乐呵呵 地说:“对抖抖… 不过九妹,你就以茶代酒吧… ”九妹刚要说话,一阵恶心, 赶紧起身离去。张所长看张驰坐在一边没动,说:“张驰,你是根木头?还不快过 去… ”张驰放才醒悟过来,急忙跟了过去。 老伴说:“看她这么大反应,可能是个孙子。” 张所长乐的合不上嘴,说:“孙子我喜欢,孙女我也喜欢。” 九妹在洗手池干呕,张驰抚摸着她的后背,说:“… 想不到怀孕这么辛苦…  ”九妹直起腰来,说:“辛苦我不害怕,只怕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有遗传病… ” 张驰不计较九妹这么说,只是说:“九妹,真是委屈你了。”九妹说:“等孩子生 下来,我看你爸爸还有什么可说的?”张驰只能说:“九妹… ” 九妹恨恨地说:“张驰,我告诉你,我恨你爸爸。” 张驰说:“九妹,我对你好还不行吗?” 九妹又气又难过:“你窝囊,就是因为你窝囊,我才跟着你一块受气!” 来崇德对这个中秋的合家团圆充满了信心,也向往不已。中秋那天,他就和范 沪芳两人抬着一个小筐子到农贸市场去买菜,忙得不亦乐乎。一个熟人见到他,说 :“德叔,你们老两口也太夸张了吧,买这么多菜。”来崇德高兴地说:“今天是 中秋节啊。”熟人说:“对呀,又不是春节,要买七八天的菜,不就是一顿团圆饭 嘛。”来崇德骄傲地说:“主要是孩子们都回来… ”范沪芳也在旁边说:“是啊 是啊,拖家带口好多人呢!” 熟人羡慕地说:“那也是你们的福气。” 来崇德喜不自胜,说:“谁说不是呢… ” 熟人走后,老两口又买猪肚,和卖主讨价还价。范沪芳见砍不下价,只好说: “太贵了,算了吧… ” 来崇德说:“不行,双元爱吃猪肚,国强爱吃螃蟹,不管多贵都买… ” 范沪芳看着那一筐的菜,说:“菜已经够多的了。” 来崇德说:“你叫我高高兴兴过个中秋节行不行?” 双扬知道今天晚上是一定要到她父亲家吃团圆饭的,老爷子紧张兮兮的,在前 几天就一直打电话来千叮万嘱过了。但是双扬还是希望在这样的日子里能够和卓雄 洲呆在一起。 卓雄洲的心思和双扬一样。他在办公室里正处理公务,打电话说:“… 凭什 么过节我就要给你钱?验收不合格,我绝对不会付给你工程款… 万一是豆腐渣工 程谁负责?不行膊膊膊膊,你不要再来电话了,我告诉你我是当兵的出身,还就是 不怕磨… ”说完放下电话。电话立刻响了。他拿起话筒,大声地说:“不是跟你 说过了吗?我告诉你… 哦,扬扬啊,对不起对不起… ” 双扬笑道:“又跟谁耍威风呢?” 卓雄洲听到双扬的声音,很高兴,说:“你不知道… 不说了,不说了,晚上 … ” 双扬说:“晚上你跟战友的聚会,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你们直接过来就行了。” 卓雄洲说:“那我们什么时候见?” 双扬说:“不是说好我从我爸那出来直接上你家吗?” 卓雄洲说:“我们都早点结束,这样也可以早点见面。” 双扬笑:“我没问题,你少喝一点啊。” 卓雄洲也笑容满面:“遵命。” 双扬乐了:“讨厌。继续耍你的威风吧。” 卓雄洲逗双扬:“臣,不敢。” 打完电话,双扬睡了一觉,醒来后觉得心情特别好,于是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 番,提着月饼、水果等大包小包的东西准备上来崇德家去。双扬走到疯子屋前,叫 道:“疯子!疯子!你好了没有?” 疯子赶紧答应:“来了,来了… ” 双扬说:“快点!”疯子跑出来,打扮得是焕然一新,还背着双久送给她的包。 双扬上下打量疯子,说:“这么一收拾,还真俊呢。” 疯子茫然,问:“难道我以前很丑吗?” 双扬只得说:“是更漂亮了,行了吧?”说着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的 响声。双扬叫道:“来了,来了… ”和疯子跑了出去。 双元正坐在车上,多尔坐在他旁边。双扬说:“天还早呢,催什么催?” 多尔伸出头来,调皮地说:“我知道你们化妆。” 疯子把他的头按回驾驶室,说:“你懂什么?”两人上了车,双元开着车绝尘 而去。 他们到来崇德家的时候,老两口正在厨房忙着。范沪芳一开门,看见他们,笑 道:“你们可来了,刚才老东西还到路口迎你们去呢!”来崇德闻声从厨房出来。 多尔赶着叫:“爷爷,奶奶。”来崇德高兴地答应着。双扬把疯子介绍给老两口, 说:“爸,范阿姨,这是我们老房子的住客,是个记者。”多尔插嘴:“她叫疯子!” 来崇德以为是小孩不懂事瞎说,呵斥道:“胡说!”范沪芳也说:“多尔,不 能没礼貌。” 多尔不服,说:“她就是叫疯子!” 来崇德作势要打多尔。双扬赶紧说:“笔名叫疯子。” 疯子说:“我叫沈玄风,笔名东南西北风,也叫疯子。我们家不在这儿,所以 扬扬姐叫我来凑个热闹。” 来崇德热情地说:“好汉汉,欢迎欢迎。” 双扬别有深意地说:“疯子,你可不是我的客人,你是双久的客人。” 疯子脸红了,说:“扬扬姐,你不要瞎说!” 范沪芳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说:“不管是谁的客人,我们都欢迎。” 来崇德看没有小金,问:“小金怎么没跟你们一块来?”双元看看双扬,不知 如何作答。双扬说:“爸,她说她好多年没跟她父母团圆过了,所以… ”多尔又 插嘴说:“不是,是我妈妈害我爸爸,还要跟我爸爸离婚… ”双元拍多尔的后脑 勺,说:“就你话多!怕把你当哑巴卖了?” 来崇德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吵几句算了,别把离婚挂在嘴头上,伤感情。” 双元说:“知道了,爸… ”正在这时候,门铃又响,国强一家三口涌了进来。 这时的小金正在一家快餐店一个人吃着快餐。她看上去气势汹汹的,像在跟人 赌气。店里的客人很少。小金透过玻璃窗,看到街上匆忙回家赶着团圆的人们。她 吃了几口,也没有什么胃口,落寞地用牙签剔牙,喊道:“结帐。”服务员过来算 账,说:“五十八块五。”小金一听,叫起来:“什么什么?你搞错了吧,我经常 在你们这儿吃的,每次都是A 套餐,才二十几块钱… ”服务员说:“没错,今天 中秋节,餐费加倍。” 小金本来就心情不汉,这下可算找到撒气的地方了,说:“什么都没有增加, 凭什么加倍收费?我要到消费者协会去告你们!” 服务员说:“你去就是了,反正我们的收费是合理的,厨房的大师傅,我们服 务员不回家团圆为你们服务,加班费从哪儿来?” 小金无奈,只得交钱,说:“算我倒霉!早知道这样,我宁肯在家里面吃方便 面。” 服务员问道:“八月十五吃方便面?难道你是孤老?” 小金火道:“你才是孤老呢!你们全家都是孤老!!” 小金回到家里,一个人冷轻轻地坐着,很不是个滋味。她想到了阿旺,不停地 给他打传呼,但阿旺也没有回。家里显得分外冷清,小金只得又把电视音量加大。 她抓了把瓜子磕,把瓜子皮吐得老远。 电话铃响了,小金以为是阿旺的电话,急忙去接,但故意慢条斯理地说:“喂 … ” 打电话的人不是阿旺,而是小金的母亲:“… 我是妈妈呀,你们全家又去扬 扬那吃饭了?” 小金很失望,又支吾着说:“是啊… 你们吃了吗?” 母亲说:“吃了吃了,你弟弟你哥哥他们都回来了,女儿就是泼出的水,肯定 是回不来的,嗨,你妹妹也没回来… ” 小金一点也不关心她母亲的感受,说:“妈,真对不起,我是不能跟你聊天了, 我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母亲不满:“你看看你这个人,我们中秋节见不到你,打个电话你还催三催四 的… ” 小金急着要挂电话,生怕接不到阿旺的回电,说:“妈,一会儿我给你打过去 … ” 母亲说:“算了算了,你也不用打了,有空带多尔回来看看我们,你爸想多尔 了。” 小金答应着:“知道了… ”挂上电话,落寞地发呆。 又枯坐了一阵,电话铃还是没响。小金实在忍不住了,拿起电话给阿旺打了过 去。听到阿旺的声音,小金气势汹汹地说:“我是小金,拷了你半天干嘛不复电话?” 阿旺吓了一跳:“你疯了!把电话打到家里来?我老婆上厕所去了,不然就是 她接,你想干什么你?” 小金说:“我要见你。” 阿旺说:“你不要发神经啊… ” 小金蛮不讲理地说:“我就是要见你,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你不下来,我就上 去!”挂了电话,气鼓鼓地走出门。 阿旺没有办法,只好想办法撒了个谎溜了出来。果然小金已经来到他的楼下。 两人没说几句话就吵了起来。小金说:“我越想越不对劲,是你挑唆我老公去跟人 家撞车,现在他不理我了… 你隔三差五到我那去睡一觉,你还说你不是玩一夜情, 可是过中秋节,你连个电话都不敢给我打… 我要求你什么了,你打个电话会死人 吗?” 阿旺说:“就是因为过节,我才没有机会啊,你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 小金越想越气:“你体谅我了吗?过节就吃了一个快餐… 你既然一点不想付 出,干嘛那时候要跟我睡觉?” 阿旺说:“你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有老婆… 再说睡 觉也是你情我愿,我也没有强奸你… ” 小金鼻子都气歪,说:“那好,我们到楼上去,叫你老婆评评理!”说着就拉 着阿旺要往他家走。 阿旺知道小金泼起来也够厉害,只好说:“好了好了,我怕你了… 你也别生 气了,我明天一定到你那儿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 ” 小金这才顺了点气,说:“到底真的还是假的?” 阿旺说:“当然真的… 我得上去了,要不然我老婆怀疑我,倒垃圾怎么倒这 么长时间… ”说完匆匆忙忙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小金不仅失望,而且也明白了阿旺是不会真心对待她的。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节 回目录 第四节 新人笑,旧人哭 来崇德家里很是热闹。饭菜已经备好,就等人来齐了吃团圆饭。来崇德等了等, 说:“扬扬,双瑗和洪涛怎么还不来呀?”双扬遮掩说:“… 他们今天可能来不 了了,她叫我跟你说一声,就别等她了… ”来崇德不高兴,说:“又是忙,可是 他们不过节,人家还要团圆呢!能到哪儿忙去?”双扬说:“爸,双瑗也开了个饭 店,新饭店,你说忙不忙?”来崇德说:“算了算了,那双久呢?” 双扬说:“他肯定会来,他说… ”正说着,门铃响了,双扬说:“你看,他 来了吧。”说着跑去开门。刚一开门,双扬愣住了:双久和晓燕站在眼前,两人手 拉手,而且十指相扣,十分亲密。疯子一看,顿时黯然神伤,但她尽量克制住自己, 没有表现出来。双久走了进来,介绍说:“爸,这是我的女朋友雷晓燕。”晓燕很 礼貌地说:“伯父,你好。”来崇德高兴地说:“来览览,都入座吧,都入座吧。” 当晓燕上洗手间去后,双扬对双久小声说:“你真是崩溃!怎么把她带来了?” 双久心里很高兴,小声说:“她去我的书店找我… 我们抱头痛哭… 嗨,星星还 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双扬把声音压得更低,说:“你怎么那么多 废话,那你叫疯子来干嘛?看你们天仙配啊… ”双久不解,说:“这跟疯子有什 么关系?疯子是我哥们儿… ”说着对疯子没心没肺地说:“疯子,别客气,就跟 在自己家一样!” 疯子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双扬拧了双久一下,小声说:“你这个人怎么什 么都不明白呢?”双久叫起来:“哎哟!” 来崇德看两人在旁边说话,招呼道:“你们到底在那边干什么?赶紧过来吧…  ” 等到大家都入座后,来崇德看着济济一堂的儿女,高兴地举起酒杯,眼眶湿润 了。 双扬知道疯子心里不好受,一个劲儿给疯子挟菜,但是却疯子吃得很少。这时, 晓燕举起酒杯,真诚地对疯子说:“疯子,双久把… 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了,我 都感动得哭了… 你是我和双久最好妹妹的朋友,让我敬你一杯  ”疯子拿起酒 杯,这实在是一杯苦酒,但也只能一饮而尽。酒一下肚,两行热泪从她的眼里流了 出来。双扬赶紧解围说:“疯子一定是想家了……来览览,吃菜,吃菜……”疯子 的眼泪不听话地流出览,说:“谢谢你们……我要回去了……” 来崇德说:“那怎么行?你还什么都没吃呢。”范沪芳也说:“就是,还早呢, 总得象征性地吃点月饼吧……” 疯子努力让自己恢复常态,勉强地笑了笑,说:“真的,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说着不由分说地起身告辞。双扬、双久把她送出门,怎么也留不住她。晓燕一 看这情形,有点吓着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来崇德赶紧说:“不是不是, 没你的事……”双扬瞪了双久一眼,双久莫名其妙,说:“我什么都没说啊……” 范沪芳感慨说:“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在外头,有多不容易……” 门铃又响,多尔跑去开门,冲双扬叫道:“是偏脑壳。”双扬一听站了起览, 把偏脑壳让进屋,问:“店里出什么事了吗?” 偏脑壳说:“我们店里没出什么事……” 双扬奇怪:“那你跑来干什么?” 偏脑壳说:“对面店里出事了……” 双扬白了一眼他,说:“崩溃!那关我们什么事?管他爹死娘嫁人……” 偏脑壳对双扬悄悄说了几句什么,双扬脸色大变。 原来,在傍晚的时候,吉庆街上就异常热闹,因为这里在举行一场喜宴。两辆 披红挂绿的结婚彩车驶了进览,许多看热闹的人好奇观望,孩子们跟着车跑。彩车 在新久久饭店门口停下,车门打开,新娘新郎走了出览。 新久久饭店里面,餐桌全部安排好了,冷菜也已上桌。音响里放着喜庆的音乐, 正厅的墙壁上贴着双喜的大红字。双瑗正在和服务员一块整理餐巾,一名服务员跑 过览,说:“经理,经理,客人来了……”双瑗说:“我马上就览。”说着边到门 口边整理头发。她一到门口却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吕艳红提着婚纱走了过览,洪 涛一身新郎官的打扮,跟在她的身后,伴娘伴郎等人跟了一大堆,跟迎出览的双瑗 撞了个对脸。 双瑗顿时脸色刹白。 婚礼的排场相当大。酒席上亲戚、嘉宾吃得热火朝天,吕艳红和洪涛到各桌敬 酒。看新郎新娘离得远,其中一桌酒席上的客人议论开览:“听说两个人都是二婚, 还这么大办?”“人家有钱干嘛不大办?听说孩子都快满地跑了……”“这么邪乎?” “还有更邪乎的呢,这个饭店是新娘子送给新郎前妻的,说是补偿,刚才他前妻还 迎出览了呢,我看比新娘子漂亮。”“现在的男人,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哪个 是新郎的前妻?我怎么没看着?……”“在厨房忙乎呢。”“她可真有气量,要是 我,非……” 正议论着,吕艳红和洪涛拿着酒杯走过览,众人起身叫他们喝交杯酒,起并着 哄。 这时的双瑗却在饭店厨房外一个僻静角落呆着。看着天上的明月,听着外面喧 闹的声音。双瑗觉得分外凄清,一个人抹着眼泪。 老久久饭店的生意也很火爆,桌桌爆满。偏脑壳上完菜后,对拎着啤酒的猴哥 说:“知道对面是谁结婚吗?”猴哥没在意,说:“反正不是你。”偏脑壳跟猴哥 悄悄地说了,猴哥吃惊地说:“真的?这也太欺侮人了!”偏脑壳说:“我也是刚 听说的……他们都在说,新久久有好戏看了,我说什么戏,他们说新人笑,旧人哭 呗……” 猴哥说:“要是扬扬老板知道了,准把她的酒席给砸了!” 偏脑壳问:“就是,你说要不要告诉扬扬去?” 猴哥说:“就怕她明天知道了,骂我们知情不报。” 于是偏脑壳就这么跑到了来崇德家。 双扬一听,那还了得,也顾不上吃团圆饭,对来崇德撒了个谎,风风火火地赶 了回来,冲进了新久久饭店。 这时婚宴还在闹着,正进入了高潮。吕艳红和洪涛正在一桌与人碰杯,叮叮当 当的酒杯中突然出现了五粮液的整个瓶子。拿整瓶酒的正是双扬。双扬大叫着: “干!”然后自己吹喇叭连喝数口。洪涛定睛一看,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吕艳 红一看是双扬,厉声喝道:“来双扬!你想干什么?”双扬停下览,无不讽刺地说 :“来恭贺你们的大喜日子啊!” 吕艳红冷冷地说:“对不起,我没请你。” 双扬厉声地说:“我本来就不是来吃请的!”哗啦一下掀翻了面前的酒席。偏 脑壳和猴哥也同时掀翻了两张桌子。众人一阵惊呼,随即全傻了。 吕艳红对自己公司那桌人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报警?”那一桌的人 一听,好几个人同时拿出手机拨110. 双扬才管不了那么多,说:“吕艳红,我怕你报警我就不览了!你以为我和我 妹妹闹翻了,我就不帮她出头了!我告诉你,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再敢欺侮我 妹妹,我就买人卸你的胳膊卸你的腿儿,不信你就试试,我来双扬说到做到!!” 吕艳红说:“谁欺侮你妹妹了?” 双扬把什么都抖了出览:“你做的缺德事你自已知道,也该让大伙知道知道, 你跟洪涛那个混账王八蛋搞大了肚子,来逼着我妹妹离婚!像你这种没人要的货色 摆这么大的酒席,不就是花钱丢人现眼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吕艳红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在这儿结婚,在这儿摆酒关你什 么事?咱们两个人还不知道谁没人要呢!” 双扬手中的酒瓶扔了过去,骂道:“崩溃吧你!!”正砸中吕艳红的头。 正在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警察览了,把双扬带走,洪涛和其他人也扶着吕艳 红上了医院。好不容易,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了。新久久饭店里人去楼空,剩下的 是杯碗狼籍,掀翻的桌子仍然倾斜着。 九妹和服务员默默地收拾着残局,双瑗走厅堂,没有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然后蹲下身子,捡起了一只破盘子。 洪涛把吕艳红扶回了家。吕艳红的头上缠着绷带,还有轻微渗血。洪涛扶着新 娘子打扮的吕艳红下电梯。两人看上去都十分狼狈。洪涛把她扶出电梯,埋怨说: “我早就说过,何必非要在那儿结婚… ”吕艳红气急败坏地说:“你住嘴!”洪 涛又说:“… 她算什么东西?泼妇一个!我是替你不值,缝了两针,还不知道会 不会破相。”吕艳红说:“我都已经破相了… 当时你躲到哪儿去了… ” 却说卓雄洲和战友聚餐之后,早早地回到了家。他一边听着邓丽君的歌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一边洗着水果,并将水果放在通往阳台的桌子上。 卓雄洲准备好吃的东西后就一直等着双扬,可是双扬还是没来,而且连电话也不来 一个。卓雄洲不断地看挂钟。一阵喧闹声把他引向阳台,楼下有一家人在放烟花, 各色的焰火在天空中绽开,人们的欢呼此起彼伏。他回头一看,桌上的红烛已经燃 尽。 这时候,电话铃终于响了,卓雄洲接起来:“喂… 什么?公安局?喂喂,她 怎么会被带到公安局去呢… 好,好,我马上就来… ” 卓雄洲匆匆赶到公安局,好说歹说把双扬给领了回来。 疯子回到家里,一个人呆在黑暗之中。她坐在床上,抱着双腿,把脸埋在手臂 里,静静地呆着,一动不动。好久之后,疯子突然起身,打开灯,铺好纸笔,写了 一封家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好。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我非常非常地想念你们 … ”写到这里,疯子写不下去,伏在桌上哭了。哭够之后,疯子又接着写: “… 妈,我爱上的那个男孩子,他突然碰到了很大很大的困难,是我独自一 人陪伴他度过了难关。我一直觉得我这样做是很高尚的… 可是当他重新回到他的 女朋友身边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内心的委屈无以言表… 这使我明白了我是一个 很普通的人,我为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什么高尚之举,而是因为我是那样地爱他… …” 然而对于疯子的情感,双久却浑然不知。吃过团圆饭后,他和晓燕来到了江边。 这里有许多情侣在漫步或赏月。 晓燕和双久并肩而行,比起以前中秋节的嬉戏,他们都成熟了很多。 晓燕突然说:“双久… 我怎么觉得疯子爱上你了… ” 双久说:“瞎说,没有的事。” 晓燕说:“是她的眼睛告诉我的,谁的眼睛也骗不了人… 再说,她如果不爱 你,干嘛对你这么好?” 双久说:“她本来就是一个好人,有正义感,富于同情心,而且写着一手好文 章… 我还真想有她这么一个妹妹呢。” 晓燕突然站住了。 双久奇怪地问:“怎么了?” 晓燕说:“那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跟她好了?” 双久开玩笑说:“那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吧… ” 晓燕的小拳头在双久的背上擂着,双久笑道:“好了好了,你还吃人家疯子的 醋… 我们这不是又在一起了吗?” 晓燕很动情:“那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双久点点头:“不分开。”晓燕幸福地闭上眼睛,等待双久亲她。双久亲了她 一下,爱怜地说:“小傻瓜。”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节 回目录 第五节 送别 疯子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举起手来想敲双扬的房门,却犹豫了,想了想还是 没敲,转身准备离去。正巧,双扬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一看疯子站在门前,问: “疯子,有事吗?”疯子见是双扬,说:“我还怕打扰你睡觉呢… ”双扬说: “我今天要去做美容,这女人一过三十啊,脸上的肉就没有一块是站得住的… 你 有什么事找我,来览览,到屋里来说… ”说着把疯子让进屋来。 疯子刚一进屋就说:“扬扬姐,这是我欠你的房租。”说着递了一个信封到双 扬跟前。双扬看也没看信封,说:“你又开始了,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房子你随便 住,什么房租不房租的… 我肯定不会要。”疯子说:“我要走了,还是把房租结 清楚了好。” 双扬吃了一惊,说:“走?你到哪儿去?” 疯子很坦然地说:“我回家乡去,可以在县里当民办教师。” 双扬一听,又看疯子认真的样子,知道她不是闹着玩,伤感地说:“你已经决 定了吗?” 疯子反而显得比较轻松,说:“决定了。” 双扬说:“疯子,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 你… ” 疯子没有否认,只是说:“知道了也别说出来… 扬扬姐,有许多事是不能勉 强的… ” 双扬叹了气,小声地说:“扬扬姐,我走了… ”说着把装钱的信封放在梳妆 台上,转身离开。 双久知道了疯子要走,劝也无济于事,只好把晓燕白梦都叫上,一起为疯子饯 行。几个人在酒吧里喝酒聊天。疯子却一反常态,显得格外高兴。双久一边喝酒一 边问:“干嘛突然要走?我们真舍不得你… ”疯子说:“我也舍不得你们,还有 报社的同事,他们也说叫我随时回来。” 白梦很伤感,说:“我知道是我让你太失望了,我这个人浑浑噩噩,一身缺点, 使你对整个城市都失去了信任。” 晓燕说:“白梦,你没那么重要吧?” 双久也说:“就是,你也太酸了… ” 疯子却正色说:“跟你们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有点累了,再说父母身边也没有 人… 当个民办教师,每天和孩子们在一起,我喜欢过单纯的生活… ” 白梦演戏一般夸张地痛苦,说:“疯子,从一开始,我就把你看错了… ”突 然说不下去了。疯子见状,说:“别这样,白梦,你现在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  ” 双久只好说:“来览览,干杯干杯… ” 大家举杯共祝疯子一路平安,今后生活愉快。 疯子把行李全部收拾妥当,最后剩下一包诗人雨的信件和一些爱情信物。她想 了想,找了个旧脸盆,把他们全部烧掉了。白梦敲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脸盆里火 光熊熊,很是奇怪,问:“你在干嘛呢?像个白区的地下工作者,烧党的文件啊?” 疯子掩饰说:“反正是把该烧的东西烧掉。” 白梦猜测道:“不是想我的时候写的诗文吧?” 疯子说:“讨厌,谁会想你!” 白梦很落落寞和可怜地说:“说真的疯子,你有没有过那样的瞬间,突然就对 我产生了那种情感,虽然后来又消失了,好像没发生过…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 疯子还真倒认真想了想,说:“真的没有… ” 白梦突然急了,说:“你为什么就不能说有呢?你难道就不能在心灵上安慰我 一下吗?你承认了这一点难道会对你有什么损失吗?疯子,你没有爱过人,你不知 道苦苦追寻的痛苦,你不觉得你对我太残忍了吗?” 疯子看白梦这样子也不好受,说:“对不起,白梦,我太忽略你的感受了,其 实我知道爱的痛苦,爱的残忍,我完全知道… 对不起。” 白梦激动地说:“真的不能不走吗?” 疯子坚决地说:“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 白梦无可奈何,只得说:“什么时候?我去送你吧。” 疯子说:“何必呢,我不想惊动任何人。” 疯子一个人在火车站的站台,看着来览往往的旅客,她对这个城市突然之间有 那么一点依恋,但是她的心情却是空前的轻松。看了看周围的人和物,她正准备上 火车,却有人叫她的名字。疯子回过头,看到双久向她跑来。双久气喘吁吁地跑到 疯子跟前,说:“差点赶不上… ”疯子意外地说:“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坐 这班车?” 双久说:“我大姐告诉我的。” 疯子有些感动,说:“谢谢你来送我… ” 双久说:“你放心,《上帝之手》我一定会想办法出出览,到时候给你寄去。” 疯子淡然说:“实在有困难就算了,这对我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双久认真地说:“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我答应你要把你捧红。” 疯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愿意等到白发三千丈的时候。” 两个人都笑了,但笑过之后,却谁也不再说话,莫名其妙地冷了场。这时,疯 子听到了身后火车的汽笛声,看着双久,心里顿时有一中说不出的味道。突然,疯 子说:“双久,我们拥抱一下好吗?”双久没说话,只是张开了双臂。疯子投入了 双久的怀中,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彼此拍拍后背。疯子的眼泪流了出览,双久的眼 睛也湿了。 然后,疯子微笑着上了车。列车徐徐开动。双久目送着疯子,一直望着列车开 远。 疯子一走,白梦就痛苦不堪,把双久约出览喝酒,一喝就无法收拾,喝到两眼 发直,舌头也有点硬了,说:“失恋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 双久也想起了疯子,说:“疯子这么一走,还真有点想她呢。” 白梦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说:“我问她,我问她哪怕是有那么一瞬间,你突 然对我产生了那种情感,就算后来又消失了,对我也是个安慰啊,可她说… ” 双久问:“她说什么?” 白梦喝醉了还能不说真话,也实在是有本事:“她说根本… 她说不止在一瞬 间呢,她其实还是挺喜欢我的… ” 双久不明白了:“那她干嘛还走?” 白梦说:“… 你恶心我啊双久… 我知道你在爱情方面尤其得顺,可那又怎 么样呢?雷晓燕这种缺乏智慧的女人,也只有你会喜欢… 她跟丛柯同居,你理解 同居的涵义吗?你对晓燕那么好,也没动过她一个手指头,结果,丛柯为了她往死 里害你… 如果丛柯没有东窗事发,她会回到你身边吗?那她早就是丛太太了…  你把她捡回览,还自鸣得意,要是我,我就做一匹好马,绝对不吃回头草… ”这 话触到双久的痛处,双久厉声喝道:“你给我住嘴!”白梦一看双久的脸色,赶紧 说:“好汉汉,我不说了,我们喝酒… 喝酒… ” 双久突然间猛喝起来。 次日,双久和晓燕一起到电影院看电影。进场之前,两人在摊上买饮料,双久 拿了一张大钞递过去,卖饮料的找不开。晓燕掏出钱包来给零钱,双久不小心看到 钱包里有张照片,拿过她的钱包仔细一看,照片是晓燕和丛柯的合影。双久什么也 没说,把钱包还给了晓燕。晓燕很是尴尬,忙抽出照片来当着双久的面撕了,说: “双久,对不起… 我完全忘记了… ” 双久又是难过又是上火:“我看你根本就没忘记,问题是,你既然忘不了他, 干嘛还来找我?” 晓燕解释说:“你未免也有点小题大做了吧,这张照片放在钱包里,我的确是 忘记了,你刚才也看见我把它撕了……我钱包里还有父母的照片,我可以给你看… …” 双久看晓燕又要掏钱包,说:“你不用掏出来了,反正没有我的照片,因为我 是一个吸毒的,自暴自弃的人。” 晓燕看着双久,很难过,说:“双久,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说好了,以前的事 大家都不要再提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电影开场的时间了。电影院门前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 们两人。晓燕说:“双久,我们进去看电影吧……” 双久硬邦邦地说:“我不想看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晓燕看着双久的背影,眼里充满了泪水。 第二天,双久正在他的书店里和人谈着生意。那个人拿着《上帝之手》的书稿, 说:“稿子我看了,还行吧,但是我出印刷费的话,分成方面你能不能再让一让?” 双久心里高兴,却说:“我还怎么让?再让我就不挣钱了。”来人说:“可是我的 风险也很大,万一书出来没有销量……”双久说:“可我也不能白送你一部稿子啊。” 来人好言相商:“咱们这不是在商量吗?”正说着晓燕的母亲突然来到书店,一见 双久就焦急地问:“双久,你看到晓燕没有?” 双久说:“没有哇。” 母亲说:“她昨天不是跟你去看电影了吗?但是走了以后就没回来,昨晚也没 回来睡觉,电话都没一个……” 双久颇感意外,说:“她一夜都没回家?” 母亲说:“是啊,所以我不放心,才跑过来找你,你们昨晚一直在一起吗?” 双久说:“……后来我有点事,我们就没看电影……也就是看电影前我们就分 手了。” 母亲急了,说:“那她会到哪儿去呢?” 双久也着急了,赶紧说:“伯母,您先别急,我这就去找她……”说完也顾不 得谈生意,匆匆地去找晓燕。 双久到晓燕以往卖酒的星级酒店去问,没有人看到晓燕,来到他们经常去的酒 吧找,也不见晓燕的人影,又到天堂鸟歌舞厅去问,还是没有晓燕的消息。 双久越来越着急和担心起来,都有点绝望的时候,他来到了江边,无助地在两 人往常去的江堤处走着,却见到晓燕正一个人呆坐在江边。双久又惊又喜,大叫一 声:“晓燕!”跑了过去。晓燕微微回头望了他一眼,但却没有理会他。双久说: “晓燕,我找了你一整天……”但晓燕还是没有反应。 双久说:“走,跟我回家去。”拉起晓燕的手,吃了一惊:“你的手怎么这么 凉?”连忙去摸晓燕的额头。晓燕挡开双久的手,说:“你不用管我。”双久又心 疼又责备地说:“你怎么能在这儿坐一夜呢?你知道这样多危险吗?而且你的额头 很烫……走吧,你总不能一辈子坐在这儿。”说着又去拉晓燕。晓燕甩开双久的手, 爆发地喊道:“我不用你管!” 双久也急了,喊了回去:“我不管你谁管你?如果我不在意你,我会找你整整 一天吗?晓燕,你对我也要公平一点……我是一个男人,我会有情绪,我也会有烦 恼,你不能要求我对过去发生的事像没发生过一样……我发了一次脾气,你就这么 大反应,那以前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我应该怎么样?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样?” 晓燕好像什么都想清楚了,说:“双久,我绝对不会拖累你,我们分手吧。” 双久一听,心里不是滋味,哽咽着说:“分手,你说得那么轻巧,能分手我早 就跟你分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我所有的烦恼都是因为我下不了决心……跟你分 手……”说着转身走了,背着晓燕,匆匆抹了一把眼泪。 晓燕突然叫道:“双久!”双久站住了,但却没有回头。晓燕顾不得什么了, 跑过去,抱住了双久,哭道:“双久,别离开我……”双久还在赌气:“你不是叫 我不要管你吗?”晓燕说得又真诚又可怜:“你不管我谁还会管我……” 双久紧紧抱住了晓燕,流下泪来。 中秋发生的事情和那种凄凉的感觉让小金猛然意识到了很多东西,她开始逐渐 变了。 小金来到工人文化宫的门口,看着出出进进的人流,电影海报很是显眼,跳健 美操的青年男女结伴而行,退休老工人在树下打牌、下棋,还有很多人围着观战。 她走到门口,来到门卫的身边,问:“老师傅,听说这里有一个帮助下岗职工找事 做的组织?”门卫正在分报,说道:“对,叫‘兄弟姐妹站起来协会’,在对面楼 的三楼。” 小金谢过门卫之后,往里走去,看见了“兄弟姐妹站起来”的指示牌,走了进 去。协会里有许多下岗职工在咨询,了解情况,有的在和岗位空缺单位的人沟通着。 小金东看西看,有点摸不着门儿。一个工作人员看见了她,问:“请问是再就业吗?” 小金赶紧说:“对。” 工作人员说:“请先到这边填表,尤其是你的学历、资历、还有要求要填写清 楚。”小金应声过去,领表了正在填时,看到在许多家在协会来招工的公司的招牌 中,有一家叫巾帼家政服务公司。有个下岗女工上去问道:“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公司人员回答说:“介绍家庭服务员。”围上来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 “就是当保姆嘛,那我还用你介绍?到保姆市场站着,别人就把我领走了。”“什 么?还要参加培训?我什么不会干?”公司人员说:“外企的人要求做西餐,你会 吗?教小孩唱英文歌,你会吗?”“培训要交钱吗?”公司人员说:“免费培训。” 小金一边排队一边听着人们议论。当她排到咨询部前的时候,工作人员看着她 填的表格,问:“你当过会计?”小金说:“对。”工作人员问:“有上岗资格证 吗?”小金摇头:“没有。”工作人员又问:“懂英语或者电脑吗?”小金还是摇 头:“我懂那么多,还上你这儿来干嘛?”工作人员说:“我并不是想嘲笑你没有 专长,可是你的要求是找一份体面、活儿轻、钱多的事,这种事我还想找呢,你那 儿有吗?” 小金没话可说。工作人员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同志,再就业首先要过思 想这一关。”说着还指指自己的脑袋。 小金明白了自己的条件不可能找到一份很“体面”的工作,但在思想上要全转 变过来还是很难。虽然她最后只好加入了商业街卖馒头的行列,但是她还是放不下 这个面子,戴着白帽子,大口罩,把自己严严实裹起来,怕别人认出她来。她推着 自行车在街上走着,车后座捆着一个长圆形的簸箕,里面放着发面大馒头,并用白 饭单盖住。别的人都在叫卖,卖出不少的馒头。可小金不好意思吆喝。也就没有什 么生意。其他的人在笑话着她:“人家这才是闷声发大财呢。”“你看她那个样儿, 再穿上一件白大褂,就成蒙古大夫了… ”“什么叫蒙古大夫?”“治马的呗。” 几个卖馒头的人笑起来。 小金也不理会,还是闷声不响地走来走去。这时,有人走过来看小金的馒头, 问:“这馒头卖吗?”小金说:“卖。”来人觉得奇怪,说:“那你怎么也不吭一 声啊?给来二十个。” 小金也没说话,只是两手麻利地装着馒头。 就这样,小金每天在这里卖起了馒头。但是小金却不是一个没本事的人,只要 她愿意,也是能把事情做好的,毕竟她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 这天,在商业街卖馒头的地方,“馒头办”的人一边收管着理费,一边开收据。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怎么管理费又涨了?”“本来就是蝇头小利,再这么 交钱,我们就是替馒头办义务劳动了… ” 馒头办的人一抬头,说:“你们有意见是不是?” 大家赶紧说:“没意见,没意见… ” 馒头办的人说:“你们要是有意见就太不应该了,不是我们馒头办顶着,你们 早就被取缔了。” 小金心里实在不服,憋不住说:“我有意见!” 馒头办的人斜了她一眼,说:“你?你还没交管理费吧。” 小金说:“管理费我可以交,可是我也要问问你,你们馒头办都管理什么了? 请你们帮我们修个雨蓬,你们七拖八拖,到现在连点音信都没有,刮风下雨我们都 不知道往哪儿站,收管理费你们倒挺及时的,花这样的钱你们亏心不亏心?” 大家看有人出头,于是也跟着附合:“就是,我们够不容易的了,可谁都不是 真心帮我们。”“老让我们为国家分担困难,谁为我们着想了?” 馒头办的人一看势头不妙,换了种语气说:“有意见可以提,我们也做了很多 工作啊… ” 小金不依不饶,说:“你刚才还说取缔我们,如果没有我们,还要你们馒头办 干什么?你们还不是也得下岗?所以我们根本不怕取缔,如果你们不为我们办事, 我们就不交管理费!” 众人又附和说:“对,说得太对了!”“我们就是不交管理费!” 馒头办赶紧说:“不就是一个雨蓬吗?咱们也不至于成了对立面了吧?我回去 就给你们催办还不行吗?”说完就要走。小金叫道:“哎,我还没交管理费呢!” 馒头办头也不回地说:“下次一块收吧。” 众人哄笑起来。一个卖馒头的对小金说:“你还真行,我还以为你胆儿特小呢!” 小金说:“我胆儿才不小呢,就是丢不起这人。” 大家又说开了:“这有什么丢人的?卖馒头是自食其力,又不是当三陪。” “那你就不知道了,现在卖馒头比当三陪丢人!”“就是,我要是年轻个十岁八岁 的,我也去当三陪。” 大家笑开了。 很快,绿色的新雨蓬就建好了,卖馒头的人至少是不被风吹日晒了。小金和同 伴的关系也融洽了不少。同伴们在一起打趣:“小金,还是你行!这回我们可不用 日晒雨淋了。”“听说你还特别会跳舞,什么时候你也带我们去跳广场舞吧。” “还跳六呢,你看你的胳膊腿硬的!我们还是跟着小金去炒股吧!” 小金说:“没问题,不管是跳舞还是炒股,保准把你们都给教会。” 一个人说:“干脆我们成立一个协会,你来负责不是挺好… ” 小金笑:“算了吧,什么协会?馒头协会?那馒头办的人就该不高兴了… 我 看我们只要不被欺侮就行了。” 大家佩服小金的胆识,都说:“对,我们都听你的。” 双元和多尔依然住在双扬的家中,但是长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双元心里不安 起来。 双元、双扬、多尔围着餐桌吃饭。双扬说:“多尔,我看你老半天了,这么长 时间你没吃一口青菜。”多尔顶嘴说:“我吃了… ”双扬凶了一声:“你吃了个 屁!”说着挟了青菜给多尔扔在碗里,说:“这里面有维生素!” 双元叹了口气。双扬看双元面色不好,问:“又怎么了?”双元说:“我们老 住在你这儿,也不是个事。”双扬说:“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崩溃,以前不让你住 这儿你非要住,现在又没赶你,你倒想走,你想小金了是不是?” 双元不愿承认,说:“谁想她了… 可我也不能永远不回家啊… ” 双扬说:“如果小金来深刻检讨,你们就回去。可她根本就没认过错!” 双元心里的确还是牵挂着小金,说:“她也说过软话… ” 双扬说:“说软话又不是认错。” 双元说:“可她这个人,从来都不认错的… ” 双扬老大不高兴,说:“那你回去吧回去吧,就你这么窝囊,我都多余管你们 的事!” 多尔一听,讨好地说:“大姑,我不回去。” 双扬温和地看着多尔,说:“嗯,还是我们多尔有志气。” 多尔就是喜欢大姑不喜欢他妈。孩子都是这样,谁疼他就跟谁亲。多尔在双扬 这里住着,有双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从来就不会想他妈,比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愉 快了不少。 多尔的学校开运动会,中午的时候,他和一群孩子来到商业街的路口。他们没 有背书包,都穿着运动服,还有人抱着篮球,都很轻松和高兴。一个孩子说:“每 天都开运动会就好了,可以天天玩。”多尔很沉着:“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孩子对多尔说:“还说呢,多尔,今天你的田径成绩再创新低,我看熊老 师的脸都绿了… ”另一个孩子也说:“就是,明天他肯定骂你。”多尔说:“他 刚才就骂我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特别饿。”先前说话的孩子马上附和, 于是多尔说:“走吧,咱们买吃的去吧!”一个孩子说:“对,哪儿人多往哪儿钻!” 多尔问:“为什么?”那孩子说:“这都不懂?肯定是哪儿人多哪儿好吃啊!” 多尔来到卖馒头的地方,看了看,见到一堆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钻了进去, 见到满簸箕的馒头包子,伸出小脏手举着钱,说:“买两个包子。”小金正麻利地 收钱装包子,一下子看到多尔,失声叫道:“多尔?”多尔一看妈妈在卖馒头,也 愣住了。小金忙不过来,于是说:“还不赶紧帮着妈收钱!”多尔答应着挤到小金 身边,帮忙收钱。 等到卖完包子馒头,小金带着多尔来到麦当劳,让多尔美美地吃了一顿。看着 儿子大口大口地吃着巨无霸,小金什么也没吃,只是说:“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 抢… ”多尔边吃边问:“妈,你的馒头为什么这么受欢迎啊?”小金说:“掺了 红薯粉呗,现在不是提倡健康食品吗?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双色美人… 男人一 听到美人两个字总要回头的…  多尔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说:“那我每天放学以后都来帮你卖馒头吧。” 小金说:“胡说,你还是好好学习吧,将来出人头地,不用下岗,也不用卖馒 头。” 多尔回去告诉了双元小金在卖馒头,双元下了班连忙来到商业街上,看到小金 正在卖馒头的地方忙乎着,还一边吆喝:“新出笼的大馒头,双色美人!健康食品! 保准你吃完还想吃啊!”双元站着没有动,小金一扭头,无意之中看到了双元,吆 喝不出来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好久没有见面,两人此刻的心情都很复杂。 双元没有说什么,只是帮着小金把馒头卖完后,推着后面捆着簸箕的载重自行 车,和小金一块走在回家的路上。双元说:“当初我要把你调到馒头办你还不干, 现在卖馒头都乐意了,真搞不懂你们女人是怎么想事的。” 小金说:“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双元说:“多尔说见到你了,我还不相信呢… ” 小金心里对双元还是很歉疚,说:“你能来找我,我也没想到。” 双元说:“有什么没想到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床头吵嘴床尾和… 只要你 给我搭个台阶,我干嘛不来找你?” 小金感动地说:“双元,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一个人进进出出,家不像家 的,我真是尝够滋味了。”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节 回目录 第六节 生日礼物 洪涛在松川水电装修公司上班,正在用电话跟客户谈生意。女会计捧着一束鲜 花走了进来,说:“洪经理,你真让我们开眼,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收到这么漂 亮的鲜花。”洪涛接过鲜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愣在那里。女会计指指附在鲜 花上的贺卡,说:“快看看是谁送的吧… ”洪涛准备打开贺卡,发现女会计也好 奇地盯着贺卡,便看了她一眼。女会计知趣地走。洪涛正要打开贺卡,电话铃响了, 他拿起电话,说:“你好,松川水电… ”说了一半停住了,只听到吕艳红的声音 :“收到花了吗?” 洪涛说:“是你送的啊… 真想不到… ” 吕艳红笑:“你们男人就是这样,结婚前浪漫,结婚以后别提多实际了… 女 人就不一样了,女人是结了婚以后才开始浪漫的。” 洪涛说:“浪漫也得有个理由啊,今天是什么日子?” 吕艳红说:“你说是什么日子?你的生日啊… 难道你没打开贺卡吗?” 洪涛这才想起来,说:“这几天加班,连我自己都忘了… ”说着打开贺卡, 看到里面除了生日快乐的字样之外,还用透明胶粘了一把车钥匙。 吕艳红问:“打开贺卡了吧?你看见了什么?” 洪涛疑惑地说:“好像是一把车钥匙… ” 吕艳红说:“不是好像,就是一把车钥匙,到公司门口去看看吧。” 洪涛放下电话,跑到公司外面一看,竟然有一辆全新的凌志轿车在那里停着。 洪涛惊呆了。公司的人也都跑出来看热闹,全围了上去,东摸西看。女会计说: “洪经理,你真太幸福了… ”一个男员工羡慕得无以复加,说:“这样的生日礼 物,我还第一次亲眼所见!洪经理,你也给我找一个富婆吧,我对林黛玉,祝英台 什么的不感兴趣。”还有人抢过钥匙,打开车门,坐在里面过干瘾。洪涛激动不已。 回到家里,吕艳红已经为洪涛准备好生日晚餐了。她穿着性感吊带裙,带着笑 容,举杯庆贺着洪涛的生日。 整个一天的事情让洪涛有点受宠若惊了,说:“艳红,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给我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吕艳红说:“咱们结婚那天被来双扬给搅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所以借这个机会弥补一下。” 洪涛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车?” 吕艳红说:“这还用知道吗?所有的男人都喜欢两样东西。香车、美人。” 洪涛幸福不已:“我想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我更幸福了。” 吕艳红也很得意,说:“我早就说过,你选择了我,就选择了幸福。” 两人说着话,吃着丰盛的晚餐,喝着名贵的美酒。这时又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洪涛说:“小家伙醒了… ”于是两口子起身到婴儿床处抱起了孩子。吕艳红看着 怀里的孩子,说:“你看他又笑了… 人家都说他长得像你… ” 洪涛实在是觉得幸福得不能再幸福了,说:“说实在的艳红,这孩子才是你送 给我人生的最好的礼物… 我永远都会感激你,爱你… ”说着动情地搂住吕艳红。 141 傍晚的时候,双扬正在屋里的梳妆镜前涂口红,还用手指拢了拢头发。整好妆 容之后,就走出去买鸭脖子。刚走出门,双扬就听到双久的屋里有动静,于是敲门, 叫道:“双久!双久!”只听到双久答应着:“来了… ”却等了好半天才来开门。 双扬往屋里看了看,看见双久和晓燕都有些尴尬的样子,明白他们刚才在干什么。 晓燕叫了声:“大姐… ”双扬冷淡地说:“来了?”晓燕更尴尬了,说:“我来 看看双久… ” 双久说:“姐,有事吗?” 双扬说:“… 哦,双元打电话来说,他有个包落在门后了,叫你抽空给他送 去… ” 双久看门后,果然有个包,说:“行。”看双扬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没话找 话说:“他跟小金又合好了?” 双扬不阴不阳地说:“那有什么出奇的,你们不是也合好了吗?”说得双久和 晓燕脸上都下不来台。双扬走了两步又回来,说:“双久,最近店里人手紧,记得 呆会儿来帮忙… ” 双久不情愿地说:“我们呆会儿还要去… ”晓燕忙解围说:“我呆会儿也要 去上班,双久他一定会去店里帮忙的… ”双扬也不搭理晓燕,径直走了。 双久说:“咱们说好去看美国大片,叫你这么一说,又看不成了。”晓燕心里 不好受,说:“你姐现在对我的态度已经是180 度的大转弯,将来我们还要一块生 活,我真不敢得罪她。” 双久说:“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也就这么一阵,等我们结了婚,她一样会对 你好的。” 晓燕只得说:“好吧,那我上班去了。” 双久抱住晓燕,说:“真不想让你走… ” 晓燕不好意思:“…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也该去饭店帮忙了。” 双久说:“那晚上我去接你,送你回家。” 晓燕点头。两人难舍难分,但还是出了房门。 晚上双久给双扬帮忙,趁着顾客少的时候,双久说:“姐,你对晓燕的态度也 太过分了吧?” 双扬直言不讳:“我心里就是不平… 你进了戒毒所,她跑得影儿都没了,那 时我也没多想,心里还是怨你不争气… 结果怎么样?竟然是丛柯为了她来害你! 她还真就跟那个人订了婚… 我现在都不敢想,如果没有疯子,我恐怕还在往戒毒 所送香蕉呢!她呢?也早就跟别人结婚了… ” 双久不耐烦:“这些话你都说了好多遍了… ” 双扬生气,说:“你这就嫌我叨叨了?… 我也是替疯子不值,她拼死把你从 生死线上拉回来,凭什么落得这个下场?她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怎么会好好的记者 不当,要跑回乡下去教书?你真把她给害死了!!” 双久说:“你老说疯子对我有意思,我怎么就没感觉到呢?” 双扬想着疯子就为她鸣不平,说:“这才说明她高风亮节啊,对你的爱是不图 回报的,她在等着你明白,谁想到你就跟木头一样不明白呢?” 双久无奈,说:“姐,晓燕和丛柯好了一场,我心里也不痛快,可是我真的是 很喜欢晓燕,我当然不能对不起疯子,可我也不能对不起自己啊… ” 双扬也只有无奈地叹息。 晓燕到了天堂鸟歌舞厅上班。和她一块工作的一个女孩看见她,问:“你不是 说今天补休吗?怎么又来了?”晓燕支吾着说:“… 他临时有点事,我们就不去 看电影了。”女孩有点为晓燕不平了,说:“他怎么老是有事,你也一点不生气。” 晓燕淡档地说:“有什么好生气的,今天看不了明天看嘛。” 女孩说:“你少提明天,明天是我补休,一天的节目都安排好了!” 晓燕说:“好吧她吧,我不跟你争… ” 晓燕有些力不从心地在歌舞厅里推销着红酒,闲下来的时候,她就站在五彩斑 斓的霓虹灯照不到的角落里。看着歌舞厅里的男男女女,听着嘈杂的欢声笑语,她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这一切离自己是如此的遥远,好像在彼此不可触及的两 个世界里,她自己轻飘飘的,越飘越远。这样,她好像自己能够看到自己,从前的, 现在的,和将来的自己。她从来都是一个不好强不争胜也不喜欢出风头的女孩子, 尽管她拥有令别的女孩嫉妒的容貌,但她的要求从来简单,她只要安宁平静之中的 快乐和幸福,从没有想过要过精彩而复杂的生活。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复杂是无法 避免的,一旦找上门来,你就无处藏身。她的生活从来简单,她也习惯于这种简单, 没有任何能力去应对除了简单以外的一切。她的简单曾经是她最可爱最吸引人的地 方,可同样也是这样的清浅如水让她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犯下了不改犯的错,把 自己带上了她从来也没有预见的道路,一条让她胆寒的道路,而她现在只能走下去。 前面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唯一清楚的就是,那里不再有真正的幸福和宁静,而她却 永远也不可能再做回曾经的自己。她该怎么办?她能在这样的记忆中开始自己新的 生活吗?或者,她该用和能用什么样的办法把自己从这样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深夜。双久走在去接晓燕的路上,双手插兜,哼着流行歌曲,悠然自得心情舒 畅。突然,他听到刺耳的警笛声,看到两辆红色的救火车呼啸而过,但却也没当回 事。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冲天的火光。他发现那正是天堂鸟歌舞厅的方向,感到 了不妙,一路飞奔到歌舞厅的门前,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突然大叫一声:“晓 燕— ”抽身向火海奔去,被消防队员一把拦腰抱住。歌舞厅在挣扎中的双久眼前 轰燃倒塌,撕心裂肺地喊道:“晓燕— ” 142 着火的事情好像是与洪涛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着火的第二天松川水电装修公司 就来了两个陌生人要找洪涛。当女会计告诉他们洪涛不知道在哪个工地上的时候, 两人说改天再来后告辞了。 晚上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吕艳红的家里。吕艳红和钟点工刚给孩子洗完澡,听 见门铃响,开门后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好几个陌生人。她感到十分意外,但他们亮 出了警察的证件。吕艳红大惊失色,警察走进屋里等着洪涛下班回家。 洪涛刚一进门,说了声“我回来了”,就发现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他陌生人和吕 艳红全部都看着他。警察们站了起来,问:“你是洪涛吧?”洪涛没明白是怎么回 事,说:“对。” 一个警察亮出逮捕证,说:“你涉嫌在装修天堂鸟歌舞厅时用了大量不可重复 使用的旧电线,成为这次特大火灾的起因之一……你被捕了。”另一个警察把锃亮 的手铐卡在了洪涛手上。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节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