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政的象 森林中的动物选举大象当他们的父母官。一般地说来,象都是比较聪明的,然而也有例外。这位父母官身材跟它的亲族一样高大,头脑糊涂却和亲族不同。他非常仁慈,连一个苍蝇也不忍伤害。 有一次,这位菩萨心肠的父母官收到羊送来的一份诉状:恳求他禁止狼剥羊皮。 “混账东西!”大象对狼喝道,“你们这是搞的什么名堂?完全是丑恶的勾当!谁批准你们抢劫的?” “并非抢劫,大人”狼辩解道,“这实在是一种制度。冬天来了,我们总得有过冬的袍子,这样就得让我们从羊身上稍为抽点儿捐税。如果它们吵吵嚷嚷,那是它们不讲道理。我们一点儿也不过分,我们不过跟每一位好姐妹要张把皮,可是,它们却不肯爽爽快快的拿出来,这怎么能怪我们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父母官说道,“哦,既然法律许可,就剥张把皮吧!除此以外,可不能动它们一根毫毛!不公平我可不答应!” 隐士和熊 有一个没有亲属的孑然一身的人,住在远离城市的荒僻的森林里。虽然隐士的生活在故事里描摹得天花乱坠,但适宜于离群索居的可决不是寻常的人们。无论是处在安乐或是忧患之中,人类的同情总是甜蜜的。 穿过美丽的草原和茂盛的树林,越过山风和溪流,躺在软绵绵的青草上,——的确是赏心悦目!然而,如果没有人共同享受这些决乐,也还是十分寂寞无聊的。我们的隐士,不久也承认离群索居是并不愉快的。他到森林中的草地上去散步,到熟悉的邻居去走动,要想找个人谈谈话儿。然而,除了有一只狼或熊以外,谁还到这种地方去溜达呢? 他看见几尺以外有一只健壮的大熊,他脱下帽子(现在他只好这样客气了),向他漂亮的新朋友恭恭敬敬的鞠一躬。他的漂亮的新朋友伸出一只毛胡胡的爪子来,他们就开始谈起来,谈到了天气如何如何。他们不久就成了好朋友,谁都觉得不能分离,所以整天呆在一起。两个朋友怎样谈话,他们谈些什么,说些什么笑话,玩些什么把戏,以及怎样的互相取乐助兴,总而言之,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隐士守口如瓶,米舒卡(俄国人对熊的叫法)天性不爱说话,所以局外人一点儿也不知道。不管怎么说,隐士找到这样一个宝贝做他的伴儿,心里十分高兴。他整天和米舒卡形影不离,没有了它心里就要不痛快。他对米舒卡的称赞,接连几个钟头也说不完。 有一次,在一个明朗的夏天,他们定了一个小小的计划,要到森林里草地上去溜达,还要翻山越岭地去远足。可是,因为人的力气总比不上熊,我们的隐士在正午的炎热下跑得累了,米舒卡回头看到它的朋友远远地落在后面,心里充满了关切。它停下脚步来喊道:“躺下来歇一歇吧,老朋友,如果你想睡,何不打个瞌睡呢!我坐下来给你看守,以防有什么意外。” 隐士感到有睡觉的必要,就躺下来,深深地打了个呵欠,很快就睡熟了。米舒卡忠实地守侯在朋友身边。 一只苍蝇落在隐士的鼻子上,米舒卡连忙来驱赶。苍蝇又飞到隐士的脸颊上。“滚开,坏东西!”真荒唐!苍蝇又落到朋友的鼻子上去了,而且越发坚持要留在那时。你瞧米舒卡,它一声不响,捧起一块笨重的石头,屏住气蹲在那儿。 “别吭气儿,别吭气儿!”它心里想道,“你这淘气的畜生,我这回可要收拾你!”它等着苍蝇歇在隐士的额角上,就使劲儿把石头向隐士的脑袋砸过去,这一下砸得好准,把脑袋砸成两个半爿,米舒卡的朋友就永远长眠不醒了。 紧急的时候得到帮助是宝贵的,然而并不是人人都会给予恰当的帮助;但愿老天爷让我们别交上愚蠢的朋友,因为殷勤过分的蠢才比任何敌人还要危险。 鹰和鼹鼠 鹰王和鹰后从遥远的地方飞到远离人类的森林。它们打算在密林深处定居下来,于是就挑选了一棵又高又大、枝繁叶茂的橡树,在最高的一根树枝上开始筑巢,准备夏天在这儿孵养后代。 鼹鼠听到这些消息。大着胆子向鹰王提出警告:“这棵橡树可不是安全的住所,它的根几乎烂光了,随时都有倒掉的危险。你们最好不要在这儿筑巢。” 嘿,这真是咄咄怪事!老鹰还需要鼹鼠来提醒?你们这些躲在洞里的家伙,难道能否认老鹰的眼睛是锐利的吗?鼹鼠是什么东西,竟然胆敢跑出来干涉鸟大王的事情? 鹰王根本瞧不起鼹鼠的劝告,立刻动手筑巢,并且当天就把全家搬了进去。不久,鹰后孵出了一窝可爱的小家伙。 一天早晨,正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外出打猎的鹰王带着丰盛的早餐飞回家来,然而,那棵橡树已经倒掉了,它的鹰后和它的子女都已经摔死了。 看见眼前的情景,鹰王悲痛不已,它放声大哭道:“我多么不幸啊!我把最好的忠告当成了耳边风,所以,命运就对我给予这样严厉的惩罚。我从来不曾料到,一只鼹鼠的警告竟会是这样准确,真是怪事!真是怪事!” “轻视从下面来的忠告是愚蠢的。”谦恭的鼹鼠答道,“你想一想,我就在地底下打洞,和树根十分接近,树根是好是坏,有谁还会比我知道得更清楚的呢?” 天鹅、梭子鱼和虾 1天, 梭子鱼、虾和天鹅,2天, 出去把一辆小车从大路上拖下来:三个家伙一齐负起沉重的担子。它们用足狠劲,身上青筋根根暴露,但无论怎样的拖呀,拉呀,推呀,小车还是在老地方,一码也没有移动。 倒不是小车重得动不了,而是另有缘故:天鹅使劲儿往上向天空直提,虾一步步向后倒拖,梭子鱼又朝着池塘拉去。究竟哪个对,哪个错,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寻根究底;我只知道小车还是停在老地方。 合伙的人不一致,事业就要搞的糟糕。 山雀 山雀飞到海边上,它夸下海口,要把大海烧枯! 全世界都为山雀这奇怪的举动不安地议论纷纷。海神的京城里挤满着吃惊的居民;鸟儿成群结队地往海边飞;森林里的野兽也川流不息地跑过来,大家都想看海水怎样燃烧,热量又有多大。在那些听到这轰动的消息的人们中间,有一个经常应酬赴宴的家伙,手里还拿着一把银汤匙,跟着第一批人来到海边。他要享受其味无穷的鱼汤。这样的筵席,连最有钱的百万富翁,也没有请他的伙计们吃过。 大家挤到一块,张大着嘴巴眺望这场奇观,他们默默地凝视着海洋,这儿那儿有人说话: “你瞧!你瞧!快看见海沸腾了!快看见海着火了!” “不对头!海在燃烧吗?不,没有燃烧。海发烫了点儿不!甚至不烫不热呀!” 山雀吹牛夸口,结果如何呢?我们的英雄羞惭地逃回了它的巢。山雀闹得满城风雨,却不曾把海烧着。 倒不是要唐突什么人,我再想多说一句:事情还没有做成就吹牛夸口,的确糟糕透顶。 四重奏 淘气的小猴子、毛儿纠缠不清的山羊、驴子和笨手笨脚的熊,准备来一个伟大的四重奏。它们搞到了乐谱、中提琴、小提琴和两只大提琴,就坐在一棵菩提树下的草地上,想用它们的艺术来风靡全世界。它们咿咿哑哑地拉着琴,乱糟糟的一阵吵闹,天哪,不晓得是什么名堂! “停奏吧,兄弟们,等一下,”小猴子说道,“像这样是奏不好的,你们连位子也没有坐对!大熊,你奏的是大提琴,该坐在中提琴的对面。第一把提琴呢,该坐在第二把提琴的对面。这样一来,你瞧着吧,我们就能奏出截然不同的音乐,叫山岭和树林都喜欢得跳起舞来。” 它们调动了位置,重新演奏起来,然而怎么也演奏不好。 “嗨,停一停,”驴子说道,“我可找到窍门了!我相信坐成一排就好了。” 它们按照驴子的办法,坐成一排。可是管用吗?不管用。不但不管用,而且杂乱得一塌糊涂了。于是它们对怎样坐法以及为什么这样坐法,争吵得更加厉害。 吵闹的声音,招来了一只夜莺。大家就向它请教演奏的窍门。 “请你耐心教导我们,”它们说,”我们正在搞一个四重奏,一点儿也搞不出名堂。我们有乐谱,有乐器,只要你告诉我们怎样坐法就行了!” “要把四重奏搞得得心应手,你们必须懂得演奏的技术,”夜莺答道,“光知道怎样坐法是不够的。再说呢,我的朋友们,你们的听觉也太不高明了。换个坐法也罢,换个提琴也罢,说到底你们是不配搞室内音乐的。” 猫和厨子 一天晚上,有一个读书识字的橱子,从厨房跑到附近转角上一家酒店里去。他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一心一意地上那儿去追悼亡友。他留了他的猫儿来看守大批食物,防备猖獗的老鼠偷东摸西。 可是他一回到家里,看见什么情况呢?地板上狼藉着吃剩的糕饼,猫儿蹲在一旁,躲在醋坛子附近,正在咪呜咪呜的把一只小鸡撕来吃哩。 “嘿,嘿!你这个馋嘴的东西,”厨子怒喝道。“你这个混蛋,就在这个屋子里,当着我这样诚实的人面前,你竟吃起来了!你的良心上过得去吗?” 猫儿始终忙着吃它的鸡。 “你,你也这样?你这样难得的好猫,过去还拿你的良好行为当做全街的模范呢!你,你竟堕落到这样叫人痛心的地步!现在每家每户都要说了:‘它是个骗子,是个贼!不光不让它进厨房,而且一定不让它进院子,就像不让贪得无厌的狼闯进羊群一样!它真该死,它是败类,它比瘟疫还要糟糕!’” 猫儿一边儿听,一边潇潇洒洒地吃着鸡。 厨子仍旧滔滔不绝地说话,仿佛他的责备永远没有个完似的。可是他的道理还没有讲完,猫儿已经把鸡吃完了。 碰到这样的厨子,我一定要对他说道:“在你的厨房的墙壁上写着:奉命绝对不说空话,因为猫儿是不应该用空话来管教的。” 猫和夜莺 猫捉到一只夜莺,它伸出脚爪,只轻轻的一握就吓得可怜的小鸟缩成一团。猫在夜莺的耳朵边低声说道:“夜莺,我亲爱的小鸟,我听到人们到处在赞扬你的歌唱,说你的唱歌和第一流的音乐不相上下。老朋友狐狸的话是不会毫无道理的,它说你生就一副好嗓子,又甜润又动人,所有的人听了你可爱的歌曲,不论是牧童还是牧女,都会心醉神迷。我想,我自己也十分喜欢听你的歌唱。不要发抖,我的朋友,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你以为我要吃掉你吗?没有这样的事。我只要你给我唱支歌——如此而已。我要释放你的,让你在树林里漫游,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至于说到音乐呢,你要知道,我跟你一样的爱好音乐。我也常常喜欢咪呜地唱着催眠曲睡去哩!” 但是可怜的夜莺抖得厉害,它在猫的脚爪中连气也透不过来。猫说:“我等着。哦,怎么啦?唱吧,我的亲爱的——唱一支短短的小曲儿也行。” 但是夜莺唱不出来,它在惶恐中叽叽的哀叫。 “你就用这种怪声怪叫风靡整个树林吗?”猫发出讥讽的笑声,说道,“请问,大家赞不绝口的纯正而宏亮的音调,都到哪里去了呢?哪怕是我自己的小猫,我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怪叫!我希望你能唱歌,显然是指望错了。让我来试试看,把你放在我嘴里是否味道要好些。” 我们的可怜的歌唱家就被猫吃得精光了。 靠近一点,让我把如鲠在喉的话轻轻地说给你听:落在猫脚爪里的夜莺是唱不出歌来的。 ①这一篇是讽刺当时的书刊检查的。 农夫和蛇 一个农夫,有一日跟蛇交上了朋友。我们都知道,蛇是聪明的,它不久就设法使农夫跟它十分亲热:农夫只夸赞它一个,永远把它捧到天上。 然而,如今他的一切老朋友和亲戚,没有一个上他的门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他说,“我请你们告诉我,你们哪一个也不来看我,这是什么缘故?是我的老婆没有按照礼数款待你们呢,还是你们嫌弃我的粗劣的食物呢?” “不,”他的朋友答道,“问题不在这里!我们极愿意和你一起谈谈说说;你们两人,谁也没有在什么地方叫我们不高兴或是把我们得罪了——没有人会这样埋怨你们的,我可以保证!可是,如果跟你一块儿坐着,老是要东张西望的,提防着你的朋友会爬过未从背后咬我们一口,那又有什么乐趣呢!” 交上了坏朋友的人,是难以得到世人的敬重的。 马和骑师 一个骑师,让他的马儿接受了彻底的训练,因此他可以随心所欲地使唤它。只要把马鞭子一扬,那马儿就乖乖的听他支配,而且骑师说的话,马儿句句明白。 “给这样的马加上缰绳是多余的,”他认为用言语就可以把马驾驭住了。有一天骑马出去时,就把缰绳解掉了。 马儿在原野上飞跑,开头还不算太快,仰着头抖动着马鬃,雄赳赳地高视阔步,仿佛要叫他的主人高兴。但当它知道什么约束也没有的时候,英勇的骏马就越发大胆了。它的眼睛里冒着火,脑袋里充着血,再也不听主人的叱责,愈来愈快地飞驰过辽阔的原野。 不幸的骑师,如今毫无办法控制他的马了,他想用笨拙而颤抖的手把缰绳重新套上马头,但已经无法办到。完全无拘无束的马儿撒开四蹄,一路狂奔着,竟把骑师摔下马来。而它还是疯狂地往前冲,像一阵风似的,什么也不看,什么方向也不辨,一股劲儿冲下深谷,摔了个粉身碎骨。 “我的可怜的好马呀,”骑师好不伤心,悲痛地大叫道,“是我一手造就你的灾难,如果我不冒冒失失地解掉缰绳,你就不会不听我的话,就不会把我摔下来,你也就决不会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驴子和夜莺 驴子碰到夜莺,对它说:“见到你非常高兴!大家总说你的歌唱叫人心旷神怡,请你唱一曲给我听听吧!我想知道大家说的是否实在,你的歌喉是否像人们所形容的那样了不起。” 夜莺点点头,施展出它的全副本领,按着曲调,一会儿低声呢喃,一会儿扬声长啸,一个顿挫,又变成了颤声百啭,接着转为柔和的调子,然后是欢乐的鼓噪洋溢整个森林。 当夜莺百啭千啼的时候,微风安息了,百鸟寂然无声了,连懒洋洋的羊群也在侧耳细听哩!牧羊人大喜若狂,入迷地停在那儿,静静的谛听,偶而爱怜地瞅瞅美丽的牧女。 夜莺的歌声停止了,驴子庄严地点点头,做出了它的评判。“确实不坏,”它说道,“我的小伙子,这的确是很可以欣赏的音乐。然而听到公鸡啼的时候,我们的心灵是多么的温暖啊!如果你向公鸡请教,学它一手两手的,你的本领就了不得了。” 夜莺听到这样的批评,倏地飞走了,一直飞上九天云霄。 世间最可怕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盲目批评! 驴子 上帝创造众生时,让各种族类的野兽投生,驴子也就产生了。可是不知道是故意的呢还是因为事情太忙,上帝没有注意驴子。所以,驴子生得只有白鼬那么小,难以引起人们的注意。然而,在动物之中,再没有比驴子更高傲的了。驴子渴望着引起大家的重视,可是看看自己那么小的身个儿,它简直觉得连出门也丢脸。所以自高自大的驴子就不断地用祷告和上帝纠缠,要求上帝让他长得高大一些。 “仁慈的上帝啊,请替我想想吧!”它说,“这简直让人无法容忍,豺、狮、象,都生得那样魁梧,以致大小野兽都总是在谈论它们。可为什么对待驴子这样冷酷呢?身体矮小,默默无闻,谁都不屑提它一声。如果你让我像牛犊一般高大,我就可以使狮子不再骄傲,使豹子不再狂妄,而全世界就要为我议论纷纷了。” 驴子天天旧调重弹,变得十分惹人讨厌。上帝想:“咳,就让它得到它想要得到的东西吧,我要使它头脑简单,像个傻瓜。” 上帝用手一挥,驴子果然变成了牲口中的庞然大物,而且生就一副怪声怪气的嗓子。它只要大叫一声,人人浑身都会起鸡皮疙瘩。 驴子的目的达到了,不久他就成了大家的话柄。结果呢,真糟糕,不到一年,人人都把它的本性看透了。它以绝对的愚蠢闻名,人们都把重物压在它的背上。 身材高大,就跟地位高贵一样,显然是好事儿。 倘若灵魂是卑劣的。那就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杰米扬的汤 杰米扬准备了一大锅汤,请朋友福卡前来品尝。 “请啊,老朋友,请吃啊!这个菜是特别为你预备的。”杰米汤热情地说。 “不,亲爱的朋友,吃不下了!我已经吃得塞到喉咙眼了。”朋友回答。 “没关系,才一小盆,总吃得下去的。味道的确好,喝这样的鱼汤也是口福呀!” “我已经吃过三盆哩!” “嗨,何必计数呢?哦,你的胃口太差劲!凭良心说,这汤真香,真稠,在盆子里凝结起来,简直跟琥珀一样。请啊,老朋友,替我吃完它!吃了有好处的!喏喏,这是鲈鱼,这是肚片,这是鲟鱼。只吃半盆,吃吧!”杰米扬喊自己的妻子,“娘子,你来敬客,客人会领你的情的。” 杰米扬就这样热情地款待福卡,不让他休息,不让他停止,一股劲儿劝他吃。福卡的脸上大汗如注,勉强又吃了一盆,并装作吃得津津有味,把盆子里的汤吃了个干净。 “这样的朋友我才喜欢,那班吃东西挑剔的大人先生们,我就觉得可气。”杰米扬嚷道。“吃得痛快!好,再来一盆吧!” 然而,好不奇怪,老福卡虽然喜欢吃汤,却马上站起身来,赶紧拿起帽子、腰带和手杖,用足全力跑回家去了,从此再也不上杰米扬的门。 再好的东西,如果不加节制地强加于人,就会和杰米扬的汤一样令人讨厌。 ①据说,在某一个文学晚会上,有一位虚荣的作家大读而待读他本人的新作,几乎把全部时间部糟蹋掉了,当别人问起克雷洛夫可有什么新的寓言时,他就把《杰米扬的汤》朗诵了一遍。 狐狸和土拨鼠 “你那么急急忙忙、慌慌张张的,上哪儿去呀?”土拨鼠问路过的狐狸。 “我的亲爱的真正的朋友啊,”狐狸气急败坏地说,“我被诽谤、被侮辱、被赶出来啦!它们竟说我贪污!你知道,他们让我当鸡的法官,为了这个工作,我牺牲了健康,伤尽了脑筋,连吃口饭也没有功夫,夜夜睡得很迟。结果呢,有人却说,‘滚你的吧,你活该如此!’多么残酷啊!你也会明白的,如果一旦按照谎话办事儿,那就没有一个人的名誉是清白的了。我贪污?嗄,难道我已经失掉了一切理智吗?我请你评判这桩公案:找什么证据都行。难道我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吗?只要仔细想想就明白啦!” “当然是谎话,”士拨鼠说道,“不过有好几次,我确确实实看到了你满嘴巴的鸡毛。” “偷吃”的人不论伪装得多么巧妙,但终免不了会让人看见“满嘴巴的鸡毛!” 猴小姐和它的眼镜 随着年龄增大,猴小姐目力逐渐衰退了。它的人类朋友告诉它:“这个困难很好解决,只要配一副眼镜就成了。”于是,它就到城里去买了好几副眼镜。 有了眼镜,猴小姐却不知道怎么戴。它把眼镜这样那样地摆弄着:一会儿顶在头上,一会儿套在尾巴上,一会儿放在嘴边舔舔,一会儿又放在鼻子下面闻闻,可是无论怎样摆弄,眼镜总是不管用。 “该死!”它嚷道,“我可上当了!下一回看人们还有什么可胡扯的!关于眼镜的种种说法,完全是撒谎!我觉得眼镜根本没有用处。” 猴小姐又急又气,抓起眼镜向墙上摔去。“乒”,碎玻璃片儿四处飞溅。 拥有宝贝的人如果不知道它的价值,就会把宝贝当废物扔掉。 忙碌的猴子 天刚亮的时候,一个农夫用他那古老的犁,犁着一块田地。他干得非常卖力,额角上的汗水像大雨似的直冒。 朋友们碰巧从这儿走过,伸出大拇指向他吆喝道:“伙计,干得真棒,头等的活儿!” 能够听到同伴的称赞,心里真叫痛快。猴子十分眼红,心想:“我何不也来忙碌一阵?” 于是,它找到一根木头,辛辛苦苦地忙碌起来。它先把木头举起来,然后这样那样地托住木头,接着又把木头拖东拖西、滚去滚来,弄得大汗淋漓像个喷水泉似的。它累得气喘吁吁,却不肯休息,一心要把工作做得高人一等。然而它并没有听到一声半句的称赞。 如果你的劳动对谁也没有什么利益和好处,那么你无论怎样忙忙碌碌都是白搭。